周六的阳光把林砚公寓的厨房照得透亮。苏清秋站在料理台前，看着张阿姨把泡软的红豆倒进砂锅，蒸汽腾起来时，混着桂花的甜香漫了满室。
“要先大火煮开，再转小火炖一个时辰，”张阿姨用木勺轻轻搅动锅里的红豆，“林砚这孩子从小就爱吃这个，说比外面买的豆沙细。”她转头看苏清秋，眼里的笑意藏不住，“她昨天特意嘱咐我，说你爱吃带点颗粒感的，我特意少放了点糖。”
苏清秋的脸颊有点热，指尖在围裙上蹭了蹭——这围裙是林砚找出来的，浅灰色，上面印着只小熊，和她书架上那本手册的贴纸是同款。“麻烦您了，张阿姨。”
“不麻烦，”张阿姨笑着往她手里塞了个筛子，“等会儿红豆煮烂了，你来筛，这步最关键，林砚总筛不好，说胳膊酸。”
话音刚落，就听见客厅传来“哎哟”一声。苏清秋跑出去时，看见林砚正蹲在地上捡书，书架最上层的法典哗啦啦掉了一地，她手背上的烫伤还红着，显然是够书时扯到了伤口。
“说了让你别碰高处的东西，”苏清秋走过去，把她扶起来，指尖触到她的手腕，比平时烫些，“手还疼吗？”
“早不疼了，”林砚拍了拍书皮上的灰，目光落在她身上的围裙上，嘴角弯了弯，“这围裙……挺合适。”她顿了顿，补充道，“我特意找的，知道你不喜欢太花哨的。”
苏清秋看着她手背上那道浅了些的红痕，忽然想起馄饨店那晚，林砚把西装外套披在她肩上的温度。“书架我来整理，你去看火。”
林砚刚要反驳，就被张阿姨推了把：“听苏医生的，你那手别逞强。”
整理书架时，苏清秋在最下层摸到个硬壳本，封面是医院的信笺纸，上面贴着张泛黄的照片——是几年前的护士站，小王举着杯热可可比耶，她趴在桌上写记录，林砚站在门口，手里拿着文件夹，目光却落在她身上，和现在一模一样。
“那是上次帮3床处理纠纷时拍的，”林砚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手里端着两杯温水，“小王说要留个纪念，我偷偷收起来了。”她把水递给苏清秋，指尖在杯壁上轻轻划了划，“那时候就觉得……你认真的样子很好看。”
苏清秋的心跳漏了一拍，低头去看照片，忽然发现林砚的西装袖口，别着的正是“周三”那款银色袖扣。原来有些在意，从那么早以前就开始了。
红豆炖烂时，张阿姨借口买桂花糖离开了，厨房瞬间安静下来。苏清秋拿着筛子过滤红豆沙，林砚站在旁边帮她递碗，蒸汽模糊了两人的轮廓，像幅浸在甜香里的画。
“你看，”苏清秋把筛好的豆沙倒进碗里，颗粒分明，“这样就有你说的‘嚼劲’了。”
林砚伸手沾了点豆沙，递到嘴边尝了尝，忽然皱起眉：“好像不够甜。”她拿起糖罐要加，却被苏清秋拦住了。
“再甜就腻了，”苏清秋的指尖碰到她的手背，烫伤的红痕在白皙的皮肤上格外显眼，“你最近开庭多，吃太甜容易犯困。”
林砚的动作顿了顿，忽然低头，在她手背上轻轻吻了一下，像蝴蝶停落。“这样就够甜了。”
苏清秋的脸颊瞬间烧起来，手里的筛子差点掉在地上。蒸汽里，她看见林砚的眼睛亮得像装了星星，比砂锅里的红豆还滚烫。
张阿姨回来时，刚好撞见她们在厨房分食豆沙，笑着摇摇头：“我就说不用买糖，你们俩这甜度，够了。”
下午林砚送苏清秋回医院时，车里放着首舒缓的钢琴曲。路过花店，林砚忽然停下车，跑进去买了束桂花，用米白色丝带系着，和早上的红豆沙一个味。
“护士站的雏菊快谢了，”她把花递过来，指尖在她手背上轻轻划了划，“这个香，能提神。”
苏清秋抱着花走进护士站时，小王正对着新咖啡机拍视频，看见她怀里的桂花，眼睛瞪得溜圆：“苏姐！这花跟你做的桂花豆沙一个味！林律师是不是……”
“别瞎猜，”苏清秋把花插进玻璃罐，和剩下的雏菊摆在一起，“张阿姨教的，林砚也在。”
小王凑过来，压低声音：“我刚才看见林律师在楼下给你系安全带，手指在你腰上碰了三下哦——她以前给我递文件都只碰文件夹！”
苏清秋没说话，只是拿起桌上的保温杯，里面是林砚刚泡的陈皮水，温度刚好。她抿了一口，忽然觉得，这日子就像砂锅里的红豆沙，要慢慢炖，细细筛，才能熬出恰到好处的甜。
晚上值夜班时，苏清秋翻开林砚送的《急诊医学手册》，发现夹着张新的便签，上面画着个小小的砂锅，旁边写着：“下次教你煮陈皮红豆沙，加你的胃药剂量，刚好。”
窗外的月光落在便签上，像撒了层糖霜。苏清秋把便签折好，放进白大褂口袋，和那颗没吃完的草莓糖放在一起。她忽然想起林砚在厨房的那个吻，轻得像桂花落在肩头，却甜得让人心头发颤。
护士站的咖啡机嗡嗡作响，新冲的热可可冒着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