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张扬甚至能想象出，电话那头的林雪，此刻肯定是满脸通红，心如鹿撞，被自己这霸道又深情的告白给彻底征服了。
然而，现实再次给了他沉重的一击。
电话那头，并没有传来他想象中娇羞的回应。
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更加肆无忌惮的狂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林雪的笑声，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大，都要夸张，笑得张扬心里直发毛。
“你……你笑什么？”他有点心虚地问道。
“我笑你……”林雪好不容易止住笑，声音里还带着浓浓的笑意，“想得美！”
“白天朋友太多，晚上好不容易轮到我了，是吧？”
她的反击，犀利又精准，一下子就戳破了张扬那点小得意。
张扬的老脸，瞬间就红了。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他急忙辩解。
“那你是什么意思啊？”林雪追问道。
张扬被问住了。
他感觉自己今天在林雪面前，就像个上蹿下跳的猴子，无论耍什么花招，都逃不出她的五指山。
八年不见，她好像变得更聪明，更……难以捉摸了。
看着直播间里那些“主播翻车了”、“快！继续你的表演”的调侃弹幕，张扬一咬牙，决定放手一搏。
既然骚话不管用，那就来真的！
他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认真。
他看着屏幕，仿佛能透过那片黑暗，看到林雪的眼睛。
“不是啊。”
他的声音，不再是刚才的轻佻和玩笑，而是变得低沉而温柔。
“因为夜晚的星星再多，我的眼里，也只有你。”
这句话，他说得很慢，很轻。
却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瞬间在他自己，和所有观众的心里，都激起了层层的涟漪。
整个直播间，再次安静了下来。
这一次，没有狂笑，没有起哄。
弹幕上，飘过的，全都是“泪目了”、“太甜了”、“我酸了”。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深情给击中了。
张扬说完这句话，自己也愣住了。
他没想到，自己竟然能当着几十万人的面，说出这么肉麻的话。
但，这是他的真心话。
从高中第一次见到林雪开始，他的眼里，就再也容不下别人了。
即便分开了八年，即便他以为自己已经放下了，可当她的声音再次响起时，他才发现，那份感情，一直埋在心底最深处，从未改变。
电话那头，也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张扬甚至能听到，她那变得有些急促的呼吸声。
他紧张地等待着，手心里全是汗。
这一次，她会怎么回答？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咋咋呼呼的声音，从他身后不远处传了过来，打破了这暧昧又紧张的气氛。
“小扬子！你小子可以啊，都成大网红了，还自己一个人在这儿偷吃？也不等等我！”
张扬猛地一回头。
只见王德发，正朝着他这边走来。
王德发还穿着公司的格子衫，一脸的兴奋和八卦。
“你……怎么这么快就到了？”张扬的声音有点干巴巴的。
“快？”王德发大步流星地走过来，一屁股坐在张扬旁边，拿起一瓶啤酒就用牙“啪”地一下给开了，动作学得有模有样，结果疼得龇牙咧嘴，“我一下班就往这儿赶了，就怕你一个人喝闷酒！结果你倒好，自己先播上了！”
“行啊你，扬子，都成大网红了，还这么敬业，等人的功夫都不忘给粉丝发福利。”王德发说着，好奇地凑过头去，想看看屏幕，“聊什么呢，这么热闹？”
张扬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想把手机拿开，但已经来不及了。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王德发的脸凑到屏幕前。
而就在这时，电话那头，一直沉默着的林雪，突然开口了。
她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通过手机外放传了出来。
“你的朋友来了，那……先不聊了。”
“拜拜，渣男。”
说完，右边的黑色屏幕，瞬间消失了。
连麦，被对方挂断了。
张扬呆呆地看着恢复成单人画面的手机，脑子里嗡嗡作响。
而凑在旁边的王德发，也听到了那句清晰的“拜拜，渣男”。
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精彩纷呈。
王德发瞪大了眼睛，嘴巴张成了“O”型，看看张扬，又看看手机，眼神里充满了“卧槽还有这种猛料”的八卦之火。
王德发脸上的表情，在八卦、震惊、和幸灾乐祸之间来回切换，最后定格成一个大写的“服”字。他对着张扬，悄悄竖起一个大拇指，口型夸张地做了两个字：“牛逼。”
张扬哪有心思理他，他整个人还僵在那里，脑子里反复回响着那句清脆的“拜拜，渣男”。
她……就这么挂了？
在她挂断之后，直播间的弹幕才像是延迟了几秒的爆炸，疯狂地刷了起来。
【我靠！我靠！这就结束了？我还没听够啊！】
【渣男！这个结尾，我给满分！点题了家人们！】
【所以刚刚那个声音是谁啊！扬哥你快说啊！】
【别问了，问就是年度情感大戏，未完待续！】
张扬看着满屏的问号和催更，心里乱成一团麻。他草草地跟直播间的观众打了个哈哈，说朋友来了，先下了。然后，在几十万人的哀嚎中，他逃也似地关掉了直播。
“可以啊扬子，”王德发凑过来，用胳膊肘捅了捅他，挤眉弄眼地，“才多久没见，一上来就这么刺激？渣男？这都什么爱称啊？”
“滚蛋！”张扬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拿起桌上的啤酒，仰头就灌了一大口，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却没能浇灭心里的那团火。
就在这时，手机屏幕“叮”地亮了一下。
是一条私信，来自那个刚刚消失的头像——【不爱吃香菜】。
张扬的心跳漏了一拍，他几乎是下意识地点开了信息。
没有文字，只有一张图片。
那是一张机票的截图，蓝白相间的界面上，航班号、起飞城市、和目的地“江城”都清晰可见。最醒目的，是那个用红色方框圈出来的抵达时间：明天，下午2点35分。
图片的下面，跟着一行简短的字。
“别迟到。”
没有问句，不是商量，就是一句不容置喙的命令。
张扬盯着那三个字，仿佛能看到林雪隔着屏幕，正挑着眉，带着一丝狡黠的笑意看着自己。
去，还是不去？
去了，说什么？八年没见，物是人非，相顾无言怎么办？
不去？他不敢想那个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