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一本引人入胜的东方仙侠小说,聊斋志异续编一百新篇,正在等待着你的发现。小说中的故事情节跌宕起伏,人物形象栩栩如生,让读者仿佛置身于一个充满奇幻与冒险的世界。作者青丘狐九小姐的精湛文笔和细腻描绘,更是为这本小说增添了不少色彩。目前,小说已经连载,让人热血沸腾。快来加入这场阅读盛宴,192144字的精彩内容在等着你!
聊斋志异续编一百新篇小说章节免费试读
陇西书生崔去尘,字雪笠,性迂阔,嗜书如命,家贫落魄,寄居於姑母城外别业。别业久废,庭园荒芜,唯藏书楼一座,蛛网尘封,崔生不以为意,反觉清静,终日埋首故纸堆中,自得其乐。
是年冬,陇西酷寒,朔风卷地,大雪三日不绝。崔生夜读至三更,饥肠辘辘,炉火将熄,正欲就寝,忽闻窗外雪地传来阵阵哀鸣,其声凄楚,若幼兽濒死。崔生秉烛推窗,但见阶下积雪盈尺,一物蜷缩颤抖,通体雪白,几与冰雪同色,唯双目漆黑,泪光莹然,竟是一只幼小狐狸。其左后腿血迹斑斑,为兽夹所伤,深可见骨。
崔生恻隐之心大动,不顾严寒,披衣出户,小心将那白狐抱入屋内。狐身冰冷,气息奄奄。崔生素日清贫,无甚良药,只得寻来干净布条,以清水为其清洗伤口,又翻检出昔日偶得的金疮药,细细敷上,再撕下内衫衣摆,小心包扎。复又将其偎在将熄的炉火旁,以体温暖之。忙碌半宿,那白狐眼中惊惧渐去,代之以温顺依赖之色,低低呜咽一声,舔了舔崔生手指,遂沉沉睡去。
崔生为其取名“雪奴”,自此相依为命。雪奴极通人性,伤愈后并不离去,白日伴崔生读书,静卧案侧,如一团雪球;夜里则蜷于榻脚,为其暖足。更奇者,此狐竟不食荤腥,只随崔生啖些菜蔬米粮,饮些清茶,灵慧异常,目光流转间,似能解语。
一日深夜,崔生挑灯夜读,困极伏案而眠。烛火摇曳,竟燃及书卷,火舌倏起,眼看便要燎原。雪奴惊起,不及嗥叫,猛蹿至院中雪地,翻滚周身,沾满冰雪,复又冲回屋内,以湿冷身躯反复扑压火苗。如此数次,火势得熄,雪奴一身银亮毛发却被燎焦数处,狼狈不堪。崔生惊醒,见状又是后怕,又是感激,将雪奴抱在怀中,连声道:“雪奴,雪奴,汝真乃我的恩公也!”雪狐只是温顺低鸣,以首蹭其掌心。
又一日,崔生姑母之子,城中纨绔张某来访,见雪奴神骏非凡,毛色罕有,心生贪念,欲强索之。崔生严词拒绝,张某恼羞成怒,竟唤来豪仆数人,欲行抢夺。雪奴陡然弓身,目露凶光,喉间发出低沉威吓之声,其状竟如猛犬护主。它身形虽小,却灵动如电,穿梭于豪仆腿间,或咬或抓,专攻下盘,竟使得数名壮汉人仰马翻,狼狈不堪。张某见状,惊惧交加,啐骂几句,悻悻而去。崔生惊魂甫定,抚摸着雪奴愈发显得黯淡的焦毛,心中疑虑渐生,觉此狐非同寻常。
此后,崔生与雪奴情谊愈厚。每当他读书至妙处,击节赞叹,雪奴便竖耳倾听,目光炯炯;当他蹙眉苦思,雪奴则绕膝轻鸣,似在宽慰。寒夜漫漫,一人一狐,一灯如豆,竟有说不尽的温情默契。崔生常对雪奴自语:“雪奴啊雪奴,你若非异类,你我岂非世间最佳知己?”雪狐闻之,眼神便是一黯,将头埋入尾中,似有无限心事。
时光荏苒,忽忽三载。是岁科考,崔生欲赴省城。临行前夜,雪奴异常焦躁,绕行崔生足边,哀鸣不绝,衔其衣袂,似不欲其行。崔生只道它不舍,温言抚慰道:“吾此行若得寸进,必归来接你,共享安乐。汝且安心在此守候。”雪奴闻言,眼中竟滚下泪来,晶莹如珠,落地无声。
崔生至省城,赁居一僻静小院温书。某夜,忽闻急促挠门声,开门一看,竟是雪奴风尘仆仆立于门外,周身雪花,瘦骨嶙峋,唯双目依旧清澈。崔生又惊又喜,忙将其抱入屋内。自雪奴来,崔生文思泉涌,下笔如有神助。然他亦察觉,雪奴精神日渐萎靡,毛发失去光泽,夜间常独自对月吞吐,似在汲取微薄月华,维系某种力量。
放榜之日,崔生果然高中举人。捷报传来,他欣喜若狂,回寓所欲与雪奴同庆。却见雪奴瘫卧榻上,气息微弱,身形竟在缓缓变得透明。
“雪奴!汝何以至此?”崔生扑至榻前,心痛如绞。
雪奴勉力睁眼,口吐人言,其声清越,却气若游丝:“公子……莫惊。妾非犬狐,实乃长白山修行五百载之雪狐也。昔年遭劫,为猎户所伤,蒙公子活命之恩,又感公子孤高真挚,故幻形相伴,以报深恩。三载以来,扑火御敌,耗我元气;此番远来,又违禁动用法力,助公子文运……如今,恩情已偿,妾……妾之道行将尽矣。”
崔生闻言,如五雷轰顶,泪如雨下,紧握雪奴前爪(那爪已近乎透明),泣道:“我不知……我不知竟累你至此!我不要功名,只求你安然无恙!”
雪狐微微一笑,眼中满是柔情与释然:“公子何必如此。红尘相伴三载,胜我山中苦修百年。见公子得偿夙愿,妾心已足。只是……缘尽于此,公子珍重……”言罢,它周身泛起柔和白光,身体愈发轻盈,化作点点晶莹光粒,如风中飞雪,开始飘散。
“不!雪奴!留下!”崔生痛呼,欲将其拥入怀中,却只抱住一片空无。
最后时刻,雪狐凝视崔生,轻声道:“当年雪地一滴水,三年灯下万分情。妾身去后,望君勿念……他日若见风雪回旋,便是妾来看君……”语声渐渺,那团白光彻底消散,唯余榻上几根焦枯的银毛,与空气中一缕极淡、极冷的幽香,似雪后寒梅,沁人心脾。
窗外,原本已渐停的雪,忽然又纷纷扬扬下了起来,风声呜咽,如泣如诉。
崔生状若痴狂,于风雪中奔出寓所,四处呼唤雪奴之名,直至力竭倒在雪地之中。醒来后,他辞却所有庆贺,不受官职,孤身返回陇西别业。他将那几根银毛与雪奴平日所用的陶碗,葬于当年相遇的庭阶之下,立一小小石碑,上书“挚友雪奴之墓”。
此后,崔去尘终身不娶,亦不再求取功名。每日只在那藏书楼中,与青灯古卷为伴。每逢雪夜,他必独坐阶前,温一壶酒,摆两副杯盏,对漫天风雪喃喃自语,仿佛在与一个无形的知己对酌。
人说崔生疯了,痴了。唯有他自己知道,那年冬天,他不仅救了一只白狐,也遇见了一生最纯净的情义。恩情偿尽,风雪归来。那声声犬吠,并非幻觉,而是跨越了物种与修行,刻入骨血的守护与相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