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我的江湖从课桌开始》是“紫梦黑烟”的又一力作,本书以陈默李维为主角,展开了一段扣人心弦的都市高武故事。目前已更新150563字,喜欢这类小说的你千万不要错过!
我的江湖从课桌开始小说章节免费试读
医务室的门在身后“哐当”一声关上,仿佛将刚才那场混乱与血腥隔绝在了另一个世界。走廊里空荡荡的,只剩下我们三个人的脚步声和略显粗重的呼吸声。消毒水的味道顽固地附着在鼻腔深处,混合着身上尚未散尽的尘土味和淡淡的血腥气,构成一种宣告着“事情已然不同”的独特气息。
李维扶着我的一只胳膊,他的手心有些汗湿,透露出他内心的不平静。张涛则跟在另一侧,手里紧紧攥着我那顶在扭打中掉落的、洗得发白的旧军帽,眼神里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惶恐,以及一种近乎崇拜的感激。他几次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却只化为更深的低头和紧抿的嘴唇。
“默哥,疼得厉害吗?”李维终于打破了沉默,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是个聪明人,聪明人往往想得更多,也更懂得害怕。他此刻想的,恐怕不仅仅是我的伤口,还有随之而来的一系列麻烦。
我摇了摇头,动作牵动了眉骨处的伤,一阵尖锐的刺痛让我倒吸一口凉气,纱布下的皮肤突突地跳着。“还行,死不了。”声音出口,才发现有些沙哑,像是被砂纸磨过。那股在打架时支撑着我的狠劲和热血,正随着肾上腺素的消退而慢慢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清晰的痛感和对未来的隐忧。
我们三人蹒跚地走在光线昏暗的走廊里,两侧教室的门紧闭着,玻璃窗映出我们狼狈的身影。放学铃早已响过,大部分学生都已归家,只有零星几个值日生提着水桶和拖把从教室里出来,看到我们这副模样,尤其是看到我脸上显眼的纱布,都下意识地停住脚步,投来混杂着好奇、惊讶,甚至是一丝畏惧的目光。这些目光像针一样扎在我身上,让我很不自在,却又隐隐感觉到一种异样——从前,我只是一个成绩中上、略显安静的普通学生,何曾受过这种“瞩目”?
“那个……臭鱼他们,会不会在校门口堵我们?”张涛终于鼓起勇气,声音细若蚊蚋,带着浓浓的恐惧。
李维皱了皱眉,推了推鼻梁上那副因为奔跑而有些滑落的塑料框眼镜:“应该不敢了吧?教导主任都惊动了,他们这时候再来,不是自投罗网?”他分析得有理,但语气并不十分肯定。这片街区的混混们,行事往往不按常理出牌。
“没事。”我吐出两个字,尽量让声音显得平稳,“他们今天吃了亏,没那么快找回场子。”这话一半是安慰他们,一半也是告诉自己。我知道,事情绝不会就这么结束。臭鱼在那帮人面前丢了面子,他一定会想办法找回来。江湖事,有时候争的就是一口气,一口叫“面子”的气。
走到教学楼出口,傍晚微凉的风迎面吹来,让我精神一振,也让伤口处的灼痛感稍微缓解。夕阳将天空染成一片橘红,给这座灰扑扑的校园镀上了一层不真实的暖色。操场上还有几个学生在打篮球,奔跑、跳跃、投篮,充满了青春的活力,与刚才楼梯拐角处那场野蛮的斗殴仿佛存在于两个平行的世界。
“陈默!”一个略带沙哑的女声从旁边传来。
我们循声望去,是林晓月。她推着那辆熟悉的二六式女式自行车,站在一棵梧桐树下,清秀的脸上带着明显的担忧。她是我们的同班同学,也是很多男生私下里讨论的对象。她学习成绩好,性格文静,像一朵悄然绽放的栀子花。此刻,她清澈的目光落在我眉骨的纱布上,眉头微微蹙起。
“你……你没事吧?我听说……”她欲言又止,眼神里有关切,也有一丝不赞同。
“没事,一点小伤。”我下意识地想抬手摸摸鼻子,却碰到了纱布,动作显得有些尴尬。在她面前,我总觉得自己有些粗鄙,与她那份干净文雅的气质格格不入。
“怎么能是小事呢?都流血了,还缝针了吧?”林晓月走近几步,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几秒,随即又飞快地移开,看向李维和张涛,“你们也没事吧?”
李维连忙摆手:“我们没事,晓月同学,多亏了默哥。”
张涛也用力点头,像是要强调这一点。
林晓月的目光重新回到我脸上,带着一种复杂的情绪:“陈默,我知道你是为了帮同学,但是……但是以后能不能别再用这种方式了?太危险了。”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颗小石子投入我心里,漾开一圈微澜。
我看着她,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讲道理?告诉她有时候道理在拳头面前行不通?还是告诉她,当我看到张涛被推搡、被侮辱时,胸腔里那股无法抑制的怒火?这些,似乎都无法对她言说。我们仿佛站在河的两岸,她所在的那边,阳光明媚,秩序井然;而我刚刚踏入的这边,却已是阴影笼罩,泥泞不堪。
“嗯,知道了。”最终,我只是含糊地应了一声。
林晓月似乎也看出我的敷衍,轻轻叹了口气:“那你……回去好好休息。记得伤口别沾水。”说完,她推着自行车,转身融入了放学的人流中,背影在夕阳下拉得很长。
看着她离去,我心里有些莫名的失落。我知道,我和她之间,似乎因为今天这件事,无形中又多了一道隔阂。
“默哥,晓月同学好像挺关心你的啊。”李维用胳膊肘碰了碰我,语气里带着点调侃,试图冲淡有些沉闷的气氛。
我没接话,只是默默地看着她消失的方向。
“走吧。”我收回目光,说道。
我们三人走出校门。果然,臭鱼那帮人已经不见了踪影,大概是真的暂时避风头去了。校门口的小卖部门口,那台十四寸的黑白电视机里正放着《渴望》的主题曲,几个附近的老头老太太坐在马扎上看得入神。街对面,台球摊上传来清脆的撞击声和年轻人的哄笑声,录像厅的破喇叭依旧循环播放着枪战片的预告,一切都和往常一样,仿佛刚才那场冲突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
但我知道,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至少,在滨城一中某些学生的眼里,“陈默”这两个字,不再仅仅是一个名字。
和李维、张涛在通往我家筒子楼的巷口分开。李维再次叮嘱我注意伤口,并且忧心忡忡地提醒我:“默哥,明天叔叔那边……你好好说,别硬顶。”
张涛则把军帽郑重地递到我手里,嘴唇嗫嚅了几下,最终只化作一句:“默哥,谢谢……明天,明天我给你带我妈蒸的肉包子!”
我接过帽子,点了点头,看着他们两人朝着不同方向离去。李维的背影显得有些单薄,带着知识分子的忧思;张涛则脚步匆匆,似乎急于逃离这个下午的惊魂记忆。
独自一人走在通往筒子楼的狭窄巷道里,脚步不由自主地变得沉重起来。巷道两旁是斑驳的墙壁,上面用粉笔或砖头画着各种涂鸦,写着歪歪扭扭的字。空气中飘荡着公共厕所的味道、煤球炉子的烟火气以及某家锅里传来的炒菜香味。这些熟悉的气息,此刻却无法给我带来往日的安宁。
越靠近那栋熟悉的、外墙布满水渍和苔藓的筒子楼,心里的压力就越大。父亲那张不苟言笑、棱角分明的脸,清晰地浮现在眼前。他是参加过南边战事的老兵,负过伤,立过功,退伍后被分配到区里的机械厂,当了车间副主任。他性格刚直,脾气火爆,像一块淬过火的钢铁,对我期望极高,信奉的是“黄荆条下出好人”的古训。在他眼里,读书考大学是正道,是所有不稳定的青春荷尔蒙唯一的、正确的出口。若是让他知道,他寄予厚望的儿子,不仅在学校里“聚众斗殴”,还和社会上的“二流子”动了手,见了血……
我不敢再想下去。摸了摸眉骨上厚厚的纱布,那粗糙的触感提醒着我现实的严峻。我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有些过快的心跳,整理了一下在打架时被扯得歪斜的衣领,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尽管知道这可能是徒劳。
站在家门口,那扇刷着墨绿色油漆、边缘已经有些剥落的木门,此刻像是有千斤重。我能听到里面传来母亲在厨房忙碌的声响,锅铲与铁锅碰撞,还有隐约的新闻广播声——那是父亲雷打不动的习惯。
我再次深吸一口气,仿佛要积蓄起所有的勇气,然后,伸手推开了门。
“吱呀——”老旧的合页发出熟悉的声响。
屋里的情景和预想中差不多。不大的客厅兼饭厅里,父亲正坐在那张用了十几年的八仙桌旁,手里拿着最新的《滨城日报》,戴着老花镜,看得专注。桌上放着他的搪瓷茶缸,上面印着红色的“为人民服务”字样。母亲系着围裙,正在厨房和客厅之间穿梭,往桌上端菜。一盘炒土豆丝,一碗青菜豆腐汤,还有一小碟咸菜,简单而寻常。
听到开门声,母亲率先转过头,脸上带着惯常的温和笑容:“小默回来啦?洗洗手准备吃饭……”她的话音戛然而止,目光精准地捕捉到了我眉骨上那块刺眼的白色纱布,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变成了惊愕和担忧。
几乎在同一时间,父亲也放下了手中的报纸。他摘掉老花镜,动作不快,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他那双因为常年与机器打交道而显得格外锐利的眼睛,如同探照灯一般,缓缓地、没有任何偏差地,聚焦在我脸上的伤口处。
房间里原本温馨寻常的气氛,仿佛瞬间被抽空,凝固成了坚硬的冰块。新闻广播里女播音员字正腔圆的声音,此刻显得格外刺耳。
母亲快步走过来,想伸手碰触我的伤口,又怕弄疼我,手悬在半空,声音带着急切和心疼:“小默,这……这是怎么弄的?啊?跟人打架了?”
我没敢看母亲的眼睛,目光低垂,落在自己沾了些灰尘的旧球鞋上。
父亲没有立刻发作。他沉默着,那双眼睛依旧死死地盯着我,像是在审视一个陌生的、带有敌意的目标。他脸上的皱纹仿佛在这一刻变得更深,如同刀刻斧凿。他放在桌上的手,指节粗大,布满了老茧,此刻正慢慢地收拢,握成了拳头,骨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时间一秒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在油锅里煎熬。
终于,他开口了。声音不高,甚至有些低沉,却像一块冰冷的铁,砸在凝固的空气上,发出令人心悸的闷响:
“怎么回事?”
三个字,简练,直接,带着不容置疑的审问意味,和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可怕平静。
我知道,风暴,终究还是来了。而这一次,我无处可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