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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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水流花开时小说章节免费试读
魔气如墨,卷着碎石砸在李祈云胸口。他闷哼一声,倒飞出去撞在断墙上,喉头涌上的腥甜被硬生生咽了回去。掌心的伤口还在渗血,与长剑的青芒混在一起,红得刺目。
“就这点能耐?”黑袍人缓步走近,兜帽下的阴影里透出两点猩红,“青云脉的传承,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李祈云扶着断墙站起身,视线有些模糊。献祭半世寿元的反噬正在发作,四肢百骸像被虫蚁啃噬,灵力运转滞涩得如同生锈的齿轮。但他死死盯着悬浮在半空的那道红光——颜灵儿的灵魄正蜷缩在光里,空洞的眼神里第一次有了波动,似乎对眼前的厮杀感到不安。
“别碰她。”他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错辨的狠厉。
“哦?护得这么紧?”黑袍人轻笑,声音里的诡异更浓,“可惜啊,她连你是谁都不记得了,你护着她,又有什么意义?”
这话像冰锥扎进心里。李祈云望着颜灵儿的灵魄,她确实在看他,目光却像看一个完全陌生的人,干净得没有一丝过往的痕迹。那些槐树下的誓言,那些血与泪的纠缠,那些用性命守护的瞬间……真的就这么烟消云散了?
“意义不在于她记不记得。”李祈云握紧长剑,青芒重新凝聚,“而在于我不能再失去她一次。”
他猛地冲了出去,剑招不再追求凌厉,反而带着一种近乎温柔的决绝。每一剑都精准地挡在颜灵儿灵魄身前,将涌来的魔气劈开。黑袍人显然没料到他会如此不顾自身安危,一时竟被打乱了节奏。
“愚不可及!”黑袍人怒喝,魔气骤然暴涨,化作一只巨爪,绕过李祈云的剑锋,直取红光中的灵魄。
李祈云瞳孔骤缩,想回防已来不及。他只能转身,用自己的后背硬生生撞上那只魔爪。
“噗——”
鲜血喷溅在红光上,像绽开了一朵凄艳的花。李祈云感觉后背的骨头碎了好几根,剧痛让他几乎晕厥,但他死死盯着颜灵儿的灵魄,看到她空洞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极淡的痛苦,仿佛感同身受。
“你看,她还是有点感觉的。”黑袍人笑得残忍,“可惜啊,这点感觉,还不够让她想起你。”
李祈云没说话,只是咬着牙,将青云录的力量催发到极致。胸口的青云录纹路亮得惊人,竟与颜灵儿灵魄的红光产生了更强的共鸣。他突然想起三生石上的画面,想起万年前那个白衣女子与玄衣男子的对峙——原来那时的他们,也像现在这样,用性命守护着彼此。
“或许……不需要她记起来。”李祈云突然笑了,笑得咳出一口血,“只要她能活着,就算把我忘了,又何妨?”
他周身爆发出最后的青光,不是为了攻击,而是将颜灵儿的灵魄层层包裹。同时,他将老执事给的护心符捏碎,一道淡金色的屏障瞬间展开,将灵魄护在中央。
“你要干什么?”黑袍人察觉到不对,厉声喝问。
“送她回家。”李祈云望着那道红光,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灵儿,别怕,这次我不骗你,真的带你回家了。”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包裹着灵魄的青光推向高空。红光在空中顿了顿,似乎犹豫了一下,最终化作一道流星,朝着青云宗的方向飞去。
黑袍人想去追,却被李祈云死死缠住。
“你的对手是我!”李祈云的身影晃了晃,却依旧挡在他面前,像一株濒死却不肯弯折的野草。
黑袍人眼中闪过一丝不耐,魔气凝聚成矛,狠狠刺进李祈云的小腹。
“呃啊——”
剧痛让李祈云弓起了身子,他低头看着胸前的魔矛,又抬头看向黑袍人,嘴角竟还挂着笑意:“她……已经走远了……”
黑袍人猛地抽出魔矛,黑血喷涌而出。李祈云像断了线的风筝般倒下,意识在黑暗中迅速沉沦。在彻底失去知觉前,他仿佛看到颜灵儿的灵魄在高空回头望了一眼,那空洞的眼神里,似乎多了点什么。
是错觉吗?
***青云宗,老槐树下。
红光如流星般坠落,没入颜灵儿的尸身。原本苍白的脸颊渐渐有了血色,紧闭的眼睛轻轻颤动了一下。守在旁边的老执事抱着念云,激动得胡须都在抖:“醒了!她真的醒了!”
颜灵儿缓缓睁开眼,茫然地看着头顶的槐花,又看了看周围的断壁残垣,眼神里充满了困惑。
“这是……哪里?”她声音干涩,像久未说话的人。
“这里是青云宗,孩子。”老执事把念云抱到她面前,“你看看,这是你的孩子,叫念云。”
颜灵儿低头看着怀里的婴儿,小婴儿正睁着乌溜溜的眼睛看她,伸出小手抓住了她的手指。一种莫名的亲切感涌上心头,她下意识地将孩子抱紧,眼底闪过一丝温柔。
“我的……孩子?”她喃喃自语,眉头微蹙,似乎在努力回忆什么,却什么也想不起来。
“你叫颜灵儿。”老执事叹了口气,“是……是一个很重要的人把你救回来的。”
“重要的人?”颜灵儿抬头,眼中满是茫然,“是谁?”
老执事张了张嘴,刚想说出李祈云的名字,却听到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回头望去,只见赵星河抱着浑身是血的李祈云,快步跑了过来,脸色凝重得吓人。
“快!他快不行了!”赵星河将李祈云放在地上,手忙脚乱地往他嘴里塞丹药,“望月城的黑袍人是魔族左护法,实力深不可测,祈云为了护着……护着灵魄,硬挨了他三招!”
颜灵儿看着地上那个浑身是血的男人,心脏突然没来由地一疼,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她不认识他,可看到他苍白如纸的脸,看到他胸口那道熟悉的疤痕,看到他紧蹙的眉头,眼泪竟毫无预兆地流了下来。
“他……他是谁?”她声音发颤,抱着念云的手在抖。
“他叫李祈云。”赵星河一边为李祈云疗伤,一边急促地说,“是你的……是救你的人!你能活过来,全靠他用半世寿元换的!”
“李祈云……”颜灵儿念着这个名字,心口的疼痛越来越剧烈,无数破碎的画面在脑海中闪过——槐树下的红糖糕,悬崖边的坠落,还有一道挡在她身前的青色身影……
这些画面模糊而混乱,让她头痛欲裂。
“啊……”她抱住头,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就在这时,李祈云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喉咙里发出微弱的声音,像是在说什么。颜灵儿下意识地凑过去,将耳朵贴在他嘴边。
“灵儿……别忘……”
后面的话淹没在他微弱的呼吸里,但颜灵儿却听清了。她猛地睁开眼,看着李祈云苍白的脸,看着他鬓角新增的白发,眼泪流得更凶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眼前的男人是谁,不知道那些破碎的画面是什么,但她知道,这个男人对她很重要,重要到让她心疼得快要死掉。
“我……我不记得了。”她哽咽着,伸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指尖的温度似乎能让他安稳一点,“但我……我好像……不能忘了你。”
李祈云的眉头似乎舒展了一些,嘴角露出一丝极淡的笑意,彻底晕了过去。
赵星河松了口气:“总算还有气。玄尘长老已经带着疗伤圣药过来了,他应该……能撑过去。”
颜灵儿抱着念云,坐在李祈云身边,静静地看着他。阳光透过槐树叶洒下来,落在他们身上,带着一丝温暖的味道。她虽然什么都不记得了,却觉得这样的画面很熟悉,仿佛已经经历过无数次。
她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想起过去,不知道那个叫李祈云的男人醒来后会对她说什么。
但她知道,只要抱着孩子,守着他,就好。
远处的天空,乌云再次聚集。赵星河望着云层深处,眉头紧锁。他知道,魔族左护法不会善罢甘休,这场战争,还远远没有结束。
而对于颜灵儿来说,一场关于遗忘与回忆,关于爱与守护的旅程,才刚刚开始。她失去了过往的记忆,却似乎握住了某种更重要的东西——一种不需要回忆也能感受到的温度。
这种温度,叫做牵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