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扶光在天亮前回到云虚观,补了个觉,下午带着花朝回城。
一进城就听说了军政府剿匪的事,是件大喜事,人人乐道。
“听说了吗,剿匪的还是个女军官呢。”
“听说了,凌师长的女儿,留洋回来的,是大帅亲聘的女军官,军政府独一份。”
“古有花木兰,今有凌云之,女子典范啊。”
听来听去都是在吹捧凌云之的,没听过一次穆野的名字,也没有澄清之前的传闻。
谢扶光若有所思。
花朝鄙夷:“捡别人的功劳还这么大张旗鼓的宣扬,臭不要脸。”
土匪明明是她家小姐剿的。
凌云之不过是把人带了回来而已。
怎么就是剿匪英雄了。
“她想当英雄就让她当。”谢扶光不甚在意:“走吧,去趟西餐厅。”
她没再想穆野,大帅府的事她也管不着,只要她的货安然无恙就行。
谢扶光去了西餐厅,刚巧碰上大卫出门。
“你来的正好,我接到通知,能去码头提货了。这回真是有惊无险,想不到军政府真有人敢去剿匪,听闻还是个女人。”大卫同她说。
谢扶光:“略有耳闻,你去吧,提回来了往谢家打个电话,自会有人来找你。”
“你不一起?”大卫道:“你如此重视这批货,不亲眼去看看损失了多少能放心?”
就损失了一个花瓶。
谢扶光心里有数:“我不方便露脸,想来有军政府保驾护航,便有损失也不多。”
“你还挺相信那位女军官的能力的。”大卫笑道:“听闻她是军政府第一个女军官,不知是不是同你一样厉害。”
花朝心说她给小姐提鞋都不配。
谢扶光同大卫分开后回了沈家,一回来也是听各处院子都在说剿匪的事,不同的是沈家只夸沈知章,说他剿匪立了功,去大帅府见大帅去了,大帅赏罚分明,沈知章立了这样大的功,说不得就要进军政府了。
那可比进内务厅有前途,听闻老夫人高兴的给报喜的人打赏了不少钱。
花朝小声埋怨:“又来一个白捡军功的。”
谢扶光轻嗤一笑,径自回了松云居,从昨晚就没洗澡,她快馊了,要好好泡个澡,她和沈家即将开战,需养精蓄锐。
沈知章去了大帅府一去不归,消息却不时传来。
一时说他深得大帅赏识,大帅亲自考校了他的学问后,聘他为军政府参谋处参谋。
一时说凌师长也已经认可了他,默许了他与凌云之的婚事。
一时又说连大帅都夸他和凌云之是天作之合。
报纸上也刊登了他和凌云之剿匪一事,满纸都是对这两位留洋归来的学子的称赞,两人一时风头无两。
花朝送了今天的报纸进来:“抓来的土匪都被枪毙了,大帅府大少亲自行刑。”
又奇怪:“人是凌云之抓的,也是她审的,怎么最后杀人的活落大少头上了?”
还能怎么,自证清白呗。
看来大帅也不十分相信穆野,否则穆野用不着这样证明清白。
换言之,穆野在军政府的支持者不多。
也对,若有很多人拥护,他早被扶上少帅之位。
“大少长的可真好看。”仲夏也来看,看完就道。
谢扶光认可的点头,照片都把他拍丑了,本人更好看,是她两辈子加起来看到过的,最好看的。
“少奶奶,老夫人请您过去。”福禄院里来了人。
谢扶光放下报纸:“可是少爷回来了?”
“是,少爷刚回来,回了文昌居洗漱。”下人回答。
“好,我就来。”
谢扶光先把人打发走,上楼从保险箱里取出离婚书,不急不慢的去了福禄院。
沈家一家子人又都欢聚一堂,夸沈知章,夸凌云之,听的老夫人的嘴就没合拢过。
她一进来,老夫人笑容更胜,招呼她到身边坐。
谢扶光坐下:“祖母找我何事?”
“是喜事。”老夫人咧着嘴角:“凌师长已经同意了知章和云之的婚事,我们也需要选个好日子去下聘。”
“聘礼不能寒酸,毕竟是凌师长的女儿,太寒酸了凌师长要不高兴。”沈宝先定下基调。
谢扶光淡笑:“可这事与我有什么关系?”
“你是当家主母,如何下聘,还得你拿章程。”大夫人道。
“这样啊。”谢扶光还是淡笑:“那这主母我不当了呢。”
大夫人没明白她的意思。
“这是何意?”老夫人嘴角的笑意淡了。
谢扶光把离婚书摊开推过去:“意思是我要离婚。”
老夫人嘴角的淡笑倏然敛去。
大夫人目瞪口呆。
满屋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