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怎么报复?”
容君珩面不改色,
“让他在你身边,日日跪地忏悔?”
“还是断他两条腿,赶出容家?”
“……”
阮芷眼底的试探变为错愕。
原就是激愤上头,想故意看他是不是真的什么条件都能答应。
哪知他正经严肃模样完全不像开玩笑,仿佛口中那人不是他亲生子。
只要她开口做出决定,他就马上去办的姿态。
一时间,她竟不知如何接话。
她的善良柔软只差没刻在脸上,容君珩心底轻叹,嗓音低沉柔和:
“小丫头,你知道报复一个伤害过你的人,最狠的手段是什么吗?”
阮芷抿唇摇头。
容君珩忽而俯身,紧盯着她的眼,一字一句,轻缓却极具蛊惑力:
“无视他,站在比他高的位置上,轻而易举地夺走他所有的一切,让他这辈子怒不敢言,求而不得,永远活在悔恨痛苦中。”
阮芷心跳加快,男人眸底深处有一簇幽光,放射出诱人犯罪的吸引力。
她隐隐明白什么,却又不解。
他是容澈父亲不是吗?为什么要帮她一个外人。
“为什么?”
不自觉将心底疑惑问出口。
却见男人蓦然伸手,撩起她脸侧一缕发丝勾到耳后。
温热手指不经意划过耳根,她只觉整个人像被架在炉子上烤一样,滚烫滚烫的。
“你知道的,小丫头。”
容君珩很满意她染成绯红的脸,连耳朵都红透了,很可爱。
阮芷心乱如麻,大脑混乱一片。
不等她理清头绪,男人冷不防又道:
“你嫁给我,以后就是小澈的长辈,在容家与我享有同等权利与地位。”
“你疯了!”
阮芷瞳孔一震,下意识往后退,一屁股跌落在沙发上。
容君珩见她吓得脸都白了,不由轻叹:
“是我太直接了吗。”
“……”
阮芷睁大眼瞪着他,指尖紧攥着沙发。
他那是直接的问题吗?
他是惊世骇俗!
娶自己儿子前女友,让容澈叫她妈?
她写剧本都不敢这么写。
“你觉得还有比这更狠的报复方式吗?”
容君珩弯腰俯身,在阮芷戒备眸光下,指尖的粗粝轻柔滑过她略显红肿的眼皮,
“小澈口口声声说爱你,要娶你,却转头跟你最好的闺蜜上床,你们交往一年,他们就背叛你在一起半年,亲眼目睹的那一刻,你不恨吗?”
阮芷眼神一恍,紧紧闭上眼。
她当然恨。
她对那两人付出了所有能付出的感情,爱情、友情和信任,换来的却是一次次欺骗与背叛。
容君珩定定看着她浓密卷翘睫毛轻颤,胸口起伏不定,攥着身下沙发的手指骨节泛白。
他薄唇轻启:“那天晚上我警告过他,我以为他会听进去,跟那女人断了关系。”
阮芷猛然睁开眼,眼底怔忡一瞬,无尽的苦涩从心尖蔓延到脸上。
“他听进去了,可他根本做不到。”
如果不是他想断了关系,夏珊应该也不会故意让她发现吧。
毕竟半年都瞒过去了……
不!还有一种可能。
夏珊等不及要嫁给容澈了!
阮芷睁大眼盯着与自己靠得极近的男人:
“你知道,你要做爷爷了吗?”
容君珩难得错愕,反应过来时下意识直起身,紧盯着她肚子,面色沉沉。
他眸光幽幽,有些瘆人,阮芷忙捂着肚子侧身,抬头瞪他:
“你乱看什么。”
“我是说夏珊,她怀了容澈的孩子。”
容君珩心底舒了口气,自己是真老糊涂了。
她跟自己时是第一次,不说时间太短,就是要怀,也是怀自己的孩子,怎么可能是小澈的。
转念想到她说的事,他眉头微微下压,桃花眼狭长凌厉:
“我会查清楚。”
看来他还不知道。
阮芷顿时了然,下一秒发现四周突然安静下来。
她心头突跳,怕容君珩又回到先前的话题,忙起身低头绕过他:
“话说完了,我要走了。”
“等等。”
容君珩看着胆小如鼠想溜走的小白兔,无奈扯唇,一把将她拉了回来。
朝落地窗外微抬下颌:“看看。”
阮芷顺着他视线看过去,惊住了。
两人说话的功夫,昏暗窗外竟下起了鹅毛大雪,树枝上覆了一层薄薄白色。
容君珩拉着她走近落地窗:
“天气预报说今晚气温骤降,未来三天都有大雪。”
“……”
阮芷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她转头对上容君珩骨相优越的侧脸,眼底蕴着一丝赧意,小声道:
“能麻烦阿星送我回去吗?”
这儿大白天都很难打到车,更别说晚上十点多,还下着雪。
容君珩低眸看着她,还没干透的几缕头发垂在饱满光洁额头,柔和了他脸部线条的锋利。
他嗓音淡淡:“阿星已经下班休息了。”
阮芷尴尬得面上发烫,随即想到什么,杏眼圆睁:
“那你再安排人送我回去,要不是你,我也不会这么晚还到这山顶上来。”
这是今晚最让她后悔的决定。
容君珩眉梢微扬:“现在除了我,再没有别人。”
“我有夜盲症,这么大雪,下山的路也容易打滑。”
“你要不怕的话,我可以开车送你。”
阮芷一口气堵得慌:“……”
他那双深如幽潭的眼睛,亮得吓人,哪里像有夜盲症的人。
可人在别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这是她寄人篱下这么多年,最深刻的体会。
“这里有客房,你随便挑一间,等雪停再送你下山。”
容君珩不想把小丫头逼得太紧,只是老天都要帮他留人,他也没办法。
见阮芷樱唇紧抿的不甘模样,他深邃眼底掠过一丝笑意。
唤来管家宋妈,吩咐道:
“带阮小姐到三楼客房休息。”
阮芷见是先前给她倒水的那位阿姨,出于礼貌,微笑道:
“麻烦您了。”
宋妈一听是三楼客房,对着阮芷笑得越加亲切。
等阮芷跟着宋妈上楼,容君珩坐回沙发上,拨了通电话出去。
电话几乎秒接,他淡声问:
“小澈现在在哪?”
此时的老居民楼下,一辆毫不起眼的黑色汽车里,保镖望向楼道口倚在门边埋头抽烟的颓废身影。
“在阮小姐出租屋楼下,等了一个小时。”
容君珩鼻腔轻嗯一声,再出声时语调冷厉:
“不用管他了,去查清楚那女人怀孕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