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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凝元境一转的威压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冻结了山寨空地。浓郁的肉香仿佛都被这股气势压制了下去。跪在地上的刀疤脸等人抖如筛糠,连头都不敢抬。

凌逍体内的赤金元力种子高速旋转,万道共鸣体自发运转,周身毛孔仿佛都在贪婪地汲取着空气中尚未散尽的肉香与柴火气息,与那无形的威压对抗。他握着擀面杖的手心微微出汗,脸上却依旧挂着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只是眼底深处已是一片冰寒。

苏清漪挡在凌逍侧前方,清冷的仙骨光晕流转,如同一道无形的屏障,稳稳隔绝了大部分迫人的压力。她眸光锐利如剑,毫不退缩地与山羊胡对视,那份源自骨子里的清冷与骄傲,让她在凝元境的威压下也显得卓尔不群。她秀眉微蹙,对方的气息…确实有种莫名的、难以言喻的熟悉感,像是蒙尘记忆深处的一丝微弱回声。

“说法?”

凌逍咧嘴一笑,率先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他用擀面杖虚空点了点还跪着的刀疤脸。

“这位二当家盛情难却,非要请我们来尝尝孙师傅的手艺。盛情之下,我们也不好推辞不是?这位…寨主大人?”

他语气轻松,仿佛真的只是来做客的,“至于来历?江湖漂泊,四海为家,哪有什么定数?青石镇来的跑堂伙计,不值一提。”

“青石镇?!”

山羊胡寨主眼中精光骤然一闪,那缕熟悉的惊疑瞬间化为实质的警惕和一丝…贪婪?他目光如刀,再次扫过两人,尤其是在那块被凌逍刻意用衣角掩住的令牌位置上停留了一瞬。

“哼!牙尖嘴利!青石镇那种穷乡僻壤,能出你这等人物?刀疤刘,你说!”他厉声喝问刀疤脸。

刀疤脸浑身一哆嗦,哭丧着脸:“大…大当家!小的冤枉!是…是这两人闯进来,打伤了我们兄弟,逼…逼小的带路的啊!”他试图颠倒黑白。

“哦?逼你?”

凌逍挑眉,笑容更盛了几分,带着十足的嘲讽,“逼你的时候,你还挺热情地介绍孙师傅的手艺来着?怎么,现在翻脸不认账?这黑风寨的待客之道,啧啧,真是别具一格啊!”

他一边说,一边不着痕迹地用脚踢了踢旁边一块小石子。

小石子带着细微的破风声,精准地打在孙胖子那口大铁锅的锅沿上! 噹! 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突兀响起,在这落针可闻的寂静中格外刺耳!

正在专注搅动肉汤的孙胖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惊得手一抖,巨大的铁勺差点脱手。锅里沸腾的汤汁被他剧烈搅动了一下,霎时间! 一股比之前浓郁霸道十倍不止的奇异肉香,如同火山喷发般冲天而起!这股香气仿佛有了实质,不再是单纯的味觉刺激,它蕴含着磅礴的热力、厚重的地脉之气(来自兽骨)、刺激的香料精华、以及孙胖子多年浸淫厨道的专注精神!几种力量粗暴地混合在一起,形成一股极其诱人又极具冲击力的“烟火道韵洪流”!

“嘶——!” 咕咚! 不仅是刀疤脸这等通脉境,就连山羊胡寨主这位凝元一转的修士,在猝不及防吸入一大口这浓郁到极致的肉香后,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喉头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一下!丹田元力竟隐隐有加速运转的迹象!

更要命的是,就在这股狂暴的肉香席卷整个山寨的同时! 轰!轰!轰! 山寨外侧,靠近黑风山脉深处的方向,猛地传来几声剧烈的爆炸声!

伴随着几声惊怒交加的咆哮: “该死!是‘地脉阴菇’的气息!就在这寨子里!”

“快!别让黑风寨的泥腿子糟蹋了灵物!” “冲进去!谁敢阻拦,格杀勿论!”

七八道颜色各异、气势汹汹的遁光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瞬间冲破山寨简陋的木质栅栏,蛮横地闯入空地!遁光敛去,显出七八个身着统一青色劲装、胸口绣着金色山峰图案的修士。为首两人,皆是通脉九重巅峰!其余也都在通脉六、七重!个个气息彪悍,眼神倨傲,带着大宗门弟子特有的优越感,显然来自某个不小的势力!

“金罡宗?!”山羊胡寨主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死死盯住那金色山峰标志,眼神中充满了忌惮和愤怒。他苦心经营的寨子,今天算是被捅了马蜂窝!

金罡宗为首的青年,身材高大,面容冷峻,鹰隼般的目光第一时间就锁定了那香气的源头——孙胖子那口巨锅,以及锅里翻滚的、几块明显带着奇异灰色斑点、散发出浓郁异香的块状物!

“地脉阴菇!果然是即将成熟的灵物!混账!”

他厉喝一声,眼中杀机毕露,根本不看任何人,“动手!把锅和灵菇带走!胆敢阻拦者,杀无赦!”

几名金罡宗弟子闻言,立刻如狼似虎地扑向灶台!刀疤脸等山匪吓得屁滚尿流,连滚带爬地躲开。

山羊胡寨主气得浑身发抖,这简直是当着他的面打他的脸,抢他的东西!“金罡宗的崽子!欺人太甚!”他怒吼一声,凝元境一转的气势轰然爆发,暗青色锦袍无风自动,一层凝实的土黄色罡气瞬间覆盖全身!他猛地踏前一步,一掌拍出!

“土元掌!”

一只由凝练土元力构成的巨大掌印,呼啸着拍向冲在最前面的两名金罡宗弟子!掌印厚重如山,蕴含着镇压之力! 那两个通脉九重弟子脸色一变,不敢硬接,急忙祭出法器格挡! 轰隆! 巨响声中,气浪翻滚,两名弟子被震得连连后退,气血翻腾,眼中露出惊骇。凝元境,哪怕只是一转,对通脉境也是碾压性的优势!

“哼,区区凝元一转,也敢阻我金罡宗办事?”

金罡宗为首青年冷哼一声,不见他有任何动作,腰间一枚玉佩骤然亮起金光! 嗡! 一道凌厉无匹、凝练如实质的金色剑气凭空出现,带着刺耳的尖啸,后发先至,狠狠斩向山羊胡发出的土元巨掌! 嗤啦! 如同热刀切牛油,那厚重的土元巨掌竟被金色剑气轻易从中剖开,溃散成漫天土黄色的元力光点! 剑气去势不减,直刺山羊胡面门!

凝元境一击!而且至少是凝元二转修士封印符宝的一击!

山羊胡瞳孔骤缩,厉啸一声,双掌齐推,身前土黄色罡气瞬间凝厚如墙! 轰! 金色剑气狠狠撞在罡气墙上!罡气墙剧烈震荡,裂纹密布,山羊胡闷哼一声,脚下地面龟裂,整个人被震退三步,脸色一阵潮红!显然吃了暗亏!

趁此机会,其他金罡宗弟子已经冲到灶台边,狞笑着伸手就要去夺那口巨锅和里面的“地脉阴菇”!

“孙胖子!拦住他们!”山羊胡急怒交加,嘶声喊道。

一直如同木雕般呆立在灶台旁的孙胖子,此刻终于有了反应。他那双长期被烟火熏烤显得有些浑浊的小眼睛里,第一次爆发出一种近乎疯狂的光芒!那是他赖以生存、视若生命的灶台和锅具被侵犯时,一个厨子最本能的愤怒!

“滚!开!老子的锅!”

孙胖子发出一声沉闷如雷的咆哮,身体爆发出远超他体型的敏捷!他肥胖的身躯猛地一旋,手中那柄巨大沉重的铁勺,被他抡圆了,带着一股凝聚了他毕生颠勺力道的劲风,如同泰山压顶般,狠狠砸向第一个伸手的金罡宗弟子!勺中滚烫的浓稠汤汁如同暗器般泼洒而出!

那弟子猝不及防,只来得及侧身躲开滚烫的汤汁,肩膀却被沉重的铁勺结结实实砸中! 咔嚓! 清晰的骨裂声响起!

“啊——!”

惨叫声中,那通脉六重的金罡宗弟子如同破麻袋般被砸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肩膀塌陷,生死不知!

这突如其来的一击,蕴含了孙胖子通脉三重修为和常年劳作积累的恐怖力量精髓,加上铁勺本身的重量和惯性,威力惊人!瞬间震慑住了其他几名弟子!

“废物!”金罡宗为首青年脸色铁青,没想到除了寨主,连个厨子都这么棘手。

“一起上!先宰了这胖子!”

七八名金罡宗弟子,包括那两名通脉九重巅峰,立刻调转矛头,刀光剑影,各色罡气呼啸,齐齐攻向孙胖子!孙胖子怒吼连连,挥舞着沉重的铁勺奋力抵挡,但双拳难敌四手,瞬间险象环生!

整个山寨空地,彻底乱作一团!金罡宗弟子围攻孙胖子抢夺灵菇,山羊胡寨主怒吼着与金罡宗为首青年缠斗在一起,罡气碰撞轰鸣不断!刀疤脸等山匪躲在角落瑟瑟发抖。

而这一切混乱的中心——那口散发着恐怖异香的巨锅旁,却诡异地空出了一小片区域。

凌逍和苏清漪就站在这片区域边缘。

凌逍的目光死死盯着锅里翻滚的、带着灰色斑点的“地脉阴菇”,鼻翼翕动,万道共鸣体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着!他不仅仅是在闻味道,更是在解析这“烟火道韵洪流”中蕴含的狂暴能量组合!

“老板娘,帮我挡一下风!”

凌逍突然低喝一声,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那是看到新奇“食材”和“道韵”的兴奋!

苏清漪心领神会,一步跨出,挡在凌逍身前,周身仙骨光晕流转,清冽的气息扩散,将附近混乱的罡气余波隔绝开来。

凌逍则如同回到了听雨轩那个熟悉的灶台前。他深吸一口气,猛地探手,一把抓住了灶台边那柄备用的大炒勺!赤金色的元力瞬间注入勺柄,整个炒勺泛起一层温润的金芒!

他没有去看围攻孙胖子的金罡宗弟子,更没有理会山羊胡和为首青年的激斗。他的全部心神,都投入到了眼前这口翻滚着异香的大锅中!

“火太猛!灵蕴要散了!”

凌逍低语,手中金芒流转的炒勺闪电般探入翻滚的汤汁深处,手腕以一种肉眼难辨的极高频率,极其细微地抖动起来!每一次抖动,都精准地切断汤汁中几股即将冲突爆发的狂暴能量流,如同庖丁解牛,化冲突为调和!

嗤—— 原本狂暴喷涌的异香,瞬间变得内敛醇厚了一丝! “香料锁喉!败笔!”他左手凌空一抓,灶台旁几味不起眼的、孙胖子准备丢弃的干枯草叶(寻常野山椒、野葱根)被他吸入掌中,赤金元力猛地一催! 噗! 草叶化为齑粉,一股辛辣开窍的生猛气息被他屈指一弹,精准融入锅中! 嗡! 锅内的汤汁颜色瞬间加深,香味层次陡然丰富起来,那股霸道的冲击力被巧妙地引导、驯服!

凌逍的动作快到了极致,也流畅到了极致!颠勺、翻炒、点入香料…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浑然天成!他仿佛不是在应对一场围杀,而是在进行一场关乎大道的烹饪!赤金色的元力在他周身流转,与锅中升腾的烟火道韵隐隐共鸣,将他整个人都笼罩在一层朦胧的光晕中!

“这…这小子在干什么?”一个围攻孙胖子的金罡宗弟子余光瞥见凌逍的动作,惊愕不解。

“管他作甚!先抢灵菇!”另一个弟子眼中只有锅里的宝贝。

然而,就在他们再次逼近锅台之际! 凌逍眼中精光爆射! “起锅!”

他一声低喝,手中金光大盛的炒勺猛地插入锅底,手腕爆发出恐怖的力量和巧劲! 呼啦——! 一声巨响! 一大片滚烫粘稠、色泽油亮酱红、蕴含着被凌逍调和驯服后更加磅礴温和烟火道韵的汤汁,连同几大块炖得酥烂的兽肉和那几片珍贵的“地脉阴菇”,如同赤金色的岩浆浪潮,被他硬生生从锅中掀起,铺天盖地般泼洒向围攻孙胖子的那七八名金罡宗弟子!

肉浪滔天!香飘十里!但这香,不再是之前的狂暴诱捕,而是带着一种被驯服后的、令人沉醉的醇厚诱惑!汤汁滚烫,赤金元力流转其中,裹挟着浓郁的烟火气!

“小心!”金罡宗弟子们大惊失色,纷纷运转罡气抵挡!

噗噗噗噗!

滚烫的汤汁混合着赤金元力,狠狠撞击在护体罡气上!诡异的事情发生了!那蕴含凌逍调和之力的汤汁,竟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性和粘滞性!

“唔!”

一个通脉七重的弟子护体罡气仅仅坚持了一息,便被带着烟火道韵的滚烫汤汁突破,淋了一头一脸!恐怖的炙热和一种奇异的醇香能量瞬间侵入体内!他发出凄厉的惨叫,如同被投入油锅,皮肤嗤嗤作响,滚倒在地疯狂挣扎!

“我的罡气…运转不畅了!”

另一个通脉八重的弟子惊恐发现,粘上汤汁的部分,护体罡气如同被油脂糊住,运转滞涩无比! 更可怕的是那股诱人的醇香!它无孔不入,钻入鼻端,直冲识海!竟让他们心神摇曳,生出一种放弃抵抗、只想沉浸在美味中的强烈惰性!仿佛置身于最温暖的烟火人间,只想沉沦!

仅仅一个照面! 围攻之势瞬间瓦解!数名金罡宗弟子被滚烫的汤汁淋中,惨叫着丧失战斗力!剩余的也被那奇特的醇香和粘滞的罡气效果弄得手忙脚乱,心神不守!

“什…什么?!”正在与山羊胡缠斗的金罡宗为首青年看到这一幕,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几个通脉境好手,竟然被一勺肉汤给破了防?!

山羊胡寨主更是心神剧震!他死死盯着凌逍那行云流水的动作和锅中再次归于平静、散发出更为诱人醇厚光芒的汤汁,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一种疯狂的贪婪!这小子…竟然能调和地脉阴菇的狂暴能量?!这是什么妖孽手段?!

“好…好香…”被凌逍救下的孙胖子,此刻却痴痴地看着锅里剩余的肉汤,喃喃自语,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仿佛看到了厨艺的至高殿堂!这被调和后的香气,对他而言,如同大道天音!

凌逍却看都没看战果,他深吸一口气,感受着体内因调和这一锅“大道之羹”而变得空前活跃、甚至隐隐壮大的赤金元力种子,嘴角勾起一丝冷冽的弧度。他掂了掂手中金光流转的炒勺,目光如同猎人般,缓缓转向了那唯一还站着的金罡宗为首青年,以及…山羊胡寨主!

“老板娘,你说,”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战斗前的兴奋。

“是清蒸了这只金毛鸡,还是红烧了这头老山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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