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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冰冷的金属仪器发出细微的嗡鸣声,在死寂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时间仿佛被拉长了,每一秒都沉重得如同灌满了铅。苏晚靠在冰冷的墙壁上,身体因为剧痛和失血而阵阵发冷,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肋下的钝痛。阿旺给她披上的厚外套也无法驱散那股从骨头缝里渗出的寒意。她死死地盯着房间中央。

张教授和他的助手们围在那张临时充当工作台的小方桌前,神情专注得如同在进行一场精密的外科手术。便携式显微镜的镜头折射着灯光,光谱仪的探头在兽角表面细微的刻痕上缓缓移动,发出极其轻微的扫描声。取样器小心翼翼地刮取着兽角最深处、被烟熏火燎浸染得黝黑的粉末。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某种精密电子元件特有的微弱气味,混合着远古兽角散发出的、难以言喻的深沉气息。

黎兆林教授站在旁边,双手紧握成拳,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他镜片后的眼睛布满了血丝,目光在精密仪器屏幕上跳动的数据和桌上那截沉默的兽角之间来回扫视,充满了焦灼和期待。阿旺抱着开山刀,像一尊门神般守在门口,黝黑的脸庞紧绷着,警惕的目光不时扫向窗外漆黑的夜色,耳朵捕捉着寨子里任何一丝异常的动静。周正明虽然狼狈逃窜,但没人知道他会不会狗急跳墙,卷土重来。

苏晚的目光,却穿透了忙碌的身影,牢牢锁在那截黝黑的兽角上。它的表面在强光灯下呈现出一种深沉的哑光,那些粗犷如大地裂痕般的刻痕,在专业灯光的照射下,仿佛拥有了生命。狰狞的烛龙轮廓在光影交错中似乎微微扭曲,口中衔着的那团原始火焰,仿佛在无声地燃烧、跳动。

阿婆的声音,黎树根阿公的声音,如同交织的潮汐,在她混乱而疲惫的脑海中反复冲刷。

“用心听…听它的心跳…”

“它是山林的魂…是祖灵的血脉…”

“用‘诺帕’…揭穿周畜生…救阿婆…”

心跳…

祖灵的心跳…

阿婆的心跳…

苏晚下意识地抬手,隔着外套,按在自己剧烈跳动的胸口下方。那里,仿佛真的有一种微弱却坚韧的搏动,与桌上那截冰冷兽角的存在隐隐呼应。这感应如此玄妙,却又如此真实,像一根无形的丝线,连接着她与这片土地最古老的脉搏。这不仅仅是证据,这是她必须守护的根!是阿婆和阿公用生命为她争取来的希望!

“张教授…”黎教授的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沙哑,他忍不住低声询问,“结果…大概还需要多久?”

张教授没有抬头,目光依旧紧盯着显微镜的目镜,眉头微蹙,似乎在分辨着什么极其细微的痕迹。他的手指在旁边的平板电脑上快速滑动着,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数据流瀑布般刷新。另一位助手则在操作着一个小型的热释光测年仪,小心翼翼地调整着参数。

“黎教授,稍安勿躁。”张教授的声音沉稳而专注,带着不容置疑的专业权威,“年代测定需要时间,尤其是这种特殊材质。光谱分析和微痕比对也需要严谨。我们已经启动了最快的流程,但科学需要严谨,不能有丝毫差错。这关系到重大文物归属和…你们正在经历的事情。给我十五分钟,最多二十分钟,一定给你一个初步的、具有法律效力的结论!”

十五分钟…二十分钟…

苏晚的心猛地揪紧!每一秒都像刀子一样切割着她的神经!阿婆在抢救室里,随时可能…黎树根阿公冰冷的身体可能还在火神洞…她在这里等待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用至亲的生命在换取!

就在这时,黎教授的手机再次震动起来!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所有人的动作都顿了一下!黎教授几乎是扑过去抓起手机,手指颤抖地划开接听键,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恐慌:“喂?!医院吗?!阿婆她怎么样?!”

苏晚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屏住呼吸,身体因为极度的紧张而僵硬,目光死死盯着黎教授的脸,试图从他表情的细微变化中捕捉信息。

电话那头的声音似乎很急促。黎教授的脸色先是猛地一白,身体晃了一下,仿佛受到了巨大的打击!苏晚的心瞬间沉入谷底!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但紧接着,黎教授的表情又出现了一丝难以置信的松动,眼中爆发出狂喜的光芒!

“好!好!我知道了!请你们一定…一定用最好的药!最好的设备!无论如何也要稳住!我们马上就到!带着关键证据马上就到!”黎教授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变调,带着哭腔,也带着劫后余生的狂喜!

他猛地挂断电话,看向苏晚,眼中闪烁着泪光和难以抑制的激动:“苏晚!阿婆!阿婆挺过来了!医生说…说虽然还没脱离危险期,但生命体征暂时稳定住了!他们正在全力维持!我们有时间了!有时间了!”

轰!

巨大的狂喜如同暖流瞬间冲垮了苏晚心中的冰堤!泪水如同开闸的洪水汹涌而出!不是绝望的泪水,是希望的泪水!阿婆挺过来了!她还活着!还在等着她!

“阿婆…”苏晚哽咽着,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巨大的情绪波动让她身体剧烈颤抖。

“坚持住!苏晚!”黎教授快步走到她身边,用力握住她冰冷的手,传递着力量,“阿婆在等我们!树根阿公在天上看着我们!最后的关头了!等鉴定结果一出来,我们立刻就走!”

希望如同强心剂注入了苏晚的身体。她用力点头,抹去泪水,目光重新变得锐利而坚定。她看向张教授那边。

时间,在精密仪器的嗡鸣和数据的流淌中,一分一秒地过去。房间内的气氛依旧凝重,但多了一丝微弱的、名为希望的亮光。阿旺紧绷的神经似乎也松弛了一点点,但手中的开山刀依旧握得很紧。

终于!

张教授缓缓直起身,摘下了鼻梁上的老花镜,揉了揉布满血丝的眼睛。他的脸上充满了震撼、疲惫,还有一种近乎朝圣般的敬畏。他看向黎兆林教授,又看向苏晚,目光最终落在那截黝黑的兽角上,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种尘埃落定般的庄严:

“黎教授,苏晚同志。初步鉴定结果,出来了。”

所有人的心瞬间提到了顶点!苏晚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的声音!

张教授拿起放在旁边的平板电脑,手指在屏幕上滑动,调出一份刚刚生成、带有省文物鉴定中心电子印章的初步鉴定报告书。他的声音清晰而有力,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敲打在寂静的空气中:

“经现场初步检测分析:

第一, **材质确认**。该角状物材质极其特殊,非现代已知的任何牛、羊、鹿等常见动物角类。其密度、显微结构与文献记载中已灭绝的某种大型古生物角质层特征高度吻合!初步推断,为**远古时期大型哺乳动物角化石**!其形成年代,远超我们之前的所有认知!

第二, **热释光测年**。初步结果显示,该器物表面最深层、与原始刻痕结合的矿物包浆层,其受热历史中断时间(即最后一次受热时间),**至少在距今三千年以上**!结合其特殊材质和风化程度,其本体年代只会更为久远!

第三, **微痕与刻工分析**。其表面纹饰刻痕深峻、边缘锐利,具有明显的、**极其原始的单点冲击式雕刻特征**(非后世金属工具所为)。刻痕走向一气呵成,无任何修改痕迹,技法原始却充满磅礴力量感,与已知的、年代稍晚的黎族牛角刻纹技法存在**明显代差与源流关系**!

第四, **纹样比对**。其主体纹饰——‘烛龙衔火’图案,其形态、比例、细节(尤其是火焰的形态与龙首的狰狞程度),与苏晚同志提供的现代牛角仿品以及深蓝色黎锦碎片上的纹样存在**显著差异**。其原始性、野性及蕴含的图腾力量感,**远非后世仿品可比**!是当之无愧的**源头母本**!

第五, **使用痕迹**。其尖端及火焰纹核心区域,检测到**大量、反复、高浓度的烟炱残留物**。结合黎族相关古老传说(如‘火神祭’),此物极有可能被用于**极其古老、神圣的取火或祭火仪式**,符合‘圣物’(诺帕)的传说定位!”

张教授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屏息凝神的众人,最终落在黎兆林教授脸上,语气斩钉截铁:

“综上所述,依据《文物鉴定程序规范》及现有检测数据,本中心初步认定:该角状物(即‘诺帕’)为**黎族远古图腾圣物,是‘烛龙衔火纹’无可争议的、最古老、最原始的源头载体!其历史、文化与宗教价值,不可估量!**”

“这是具有法律效力的初步鉴定报告!电子签章已生效!纸质报告和更详尽的成分分析报告,将在后续流程完成后第一时间补上!现在,这份电子报告,就是最有力的证据!”张教授将平板电脑郑重地递向黎兆林教授。

“好!太好了!”黎兆林教授激动得声音发颤,双手有些颤抖地接过平板电脑,如同接过千钧重担!他迅速将报告文件备份到自己手机,然后将平板电脑小心地递给苏晚,“苏晚!拿着!这是树根阿公用命换来的!是我们救阿婆、洗刷冤屈的尚方宝剑!”

苏晚伸出颤抖的手,紧紧握住那部冰冷的平板电脑。屏幕上,那份盖着鲜红电子印章的鉴定报告,每一个字都仿佛燃烧着火焰!三千年的圣物!无可争议的源头!这薄薄电子屏幕承载的重量,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却又给她注入了无穷的力量!

“走!马上去医院!”黎教授当机立断,对阿旺喊道,“阿旺!开车!用最快的速度!”

“好!”阿旺没有任何犹豫,立刻转身冲下楼去发动停在楼下的皮卡车。

“张教授!这里后续…”黎教授看向张教授,充满感激也带着担忧。圣物和鉴定现场还需要保护。

“放心!”张教授立刻明白他的意思,神情严肃,“我和助手留下!立刻联系当地文物部门和公安!这里的一切,我们会保护妥当!你们快去医院!救人要紧!”

“多谢!”黎教授用力握了握张教授的手,一切尽在不言中。他转身扶起苏晚:“苏晚!撑住!我们走!”

苏晚咬紧牙关,强忍着身体的剧痛和眩晕,将平板电脑紧紧护在怀里,另一只手则死死抓住了阿旺递过来的那截冰冷的远古兽角!冰与火的触感同时烙印在她的掌心!

两人互相搀扶着,跌跌撞撞地冲下木梯。楼下,阿旺已经发动了那辆沾满泥浆的旧皮卡,引擎发出粗犷的轰鸣。黎教授拉开后座车门,几乎是半抱着将苏晚塞了进去,自己紧跟着钻入。

“坐稳了!”阿旺低吼一声,猛地挂挡,皮卡车如同离弦之箭,轮胎在湿滑的泥地上刨起大片的泥浆,咆哮着冲出了寨子,一头扎进黎明前最浓重的黑暗!

山路崎岖颠簸,皮卡车在坑洼不平的土路上疯狂地跳跃、摇摆。每一次剧烈的颠簸都牵扯着苏晚身上的伤口,带来撕裂般的剧痛,让她眼前阵阵发黑,胃里翻江倒海。她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发出痛呼,双手如同焊死般紧抱着怀里的平板电脑和冰冷的兽角。

冰冷的兽角紧贴着她的胸口,那奇异的心跳感应似乎变得更加强烈了。仿佛远古祖灵的脉搏,正通过这冰冷的载体,与她的心跳同频共振。阿婆苍白而平静的面容浮现在眼前,黎树根阿公倒下前决绝的眼神烙印在脑海。不能倒下!绝不能!

黎教授坐在旁边,一手紧紧抓着车顶的扶手稳定身体,另一只手则一直紧紧握着手机,屏幕亮着,显示着与医院ICU护士站保持通话的界面。他不断地对着话筒重复:“我们正在路上!最快速度!请务必维持住!务必!”

窗外,浓墨般的夜色开始透出一丝极其微弱的灰白。黎明,正在挣扎着撕开黑暗的口子。

时间在引擎的嘶吼和身体的剧痛中缓慢而残酷地流逝。不知过了多久,当皮卡车终于咆哮着冲上通往县城的柏油公路时,东方天际已经泛起了一层淡淡的鱼肚白。

速度陡然提升!皮卡车在空旷的省道上飞驰,将连绵的山影狠狠甩在身后。县城那稀疏的灯火轮廓,终于在视野尽头出现!

“快到了!快到了!”阿旺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的兴奋。

黎教授的手机突然再次响起!他立刻接通,放在耳边。

苏晚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电话那头的声音很急促。黎教授听着,脸上的肌肉猛地绷紧,眼神瞬间变得极其锐利和愤怒!

“什么?!周正明在医院?!他还带着人堵在ICU外面?!他想干什么?!”黎教授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颤抖,“告诉保安!拦住他!我们马上就到!带着铁证!”

周正明!他竟然抢先一步到了医院!还堵在ICU外面!他想阻止她们见阿婆?还是想对阿婆不利?!

一股冰冷的杀意瞬间席卷了苏晚全身!她猛地攥紧了怀中的平板电脑和兽角,指甲几乎要嵌进冰冷的屏幕和骨质里!冰冷的兽角仿佛感受到了她滔天的怒火,那股深沉的搏动感变得异常清晰,如同远古的战鼓在她胸腔内擂响!

“阿旺!再快!”黎教授对着驾驶座吼道。

阿旺一脚将油门踩到底!皮卡车发出不堪重负的咆哮,如同愤怒的野兽,朝着县人民医院的方向,疯狂冲刺!

当皮卡车带着刺耳的刹车声,如同失控般猛地停在县人民医院急诊楼门口时,天边已经亮起了一片惨淡的灰白。

苏晚几乎是撞开车门滚了下来,脚步踉跄,眼前发黑。黎教授和阿旺一左一右迅速架住她。

“在那边!ICU在三楼!”黎教授指着住院大楼的方向,声音急促。

三人顾不上周围惊愕的目光,如同旋风般冲进大楼,扑向电梯!电梯迟迟不来!黎教授看了一眼苏晚惨白的脸色和不断渗出鲜血的手臂绷带,当机立断:“走楼梯!快!”

冰冷的楼梯间里,回荡着三人沉重而急促的脚步声。苏晚感觉肺部如同着了火,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双腿如同灌满了冰冷的铅块,全靠黎教授和阿旺几乎是拖拽着她向上攀登!怀中的平板电脑和兽角,是支撑她意识的唯一支柱。

终于冲上三楼!ICU那冰冷的金属大门就在走廊尽头!

然而,眼前的景象让三人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ICU大门外,气氛剑拔弩张!四五个穿着黑色西装、一脸横肉、眼神凶狠的壮汉,如同人墙般堵在门口!他们虽然没有亮出武器,但那股彪悍的煞气,足以让空气凝固!医院的保安被他们推搡到一边,敢怒不敢言。

而在这些人墙前面,一个穿着昂贵皮夹克、头发有些凌乱、右手手腕缠着厚厚渗血绷带、脸色因疼痛和愤怒而扭曲的男人,正对着紧闭的ICU大门,对着门上的通话器,用一种压抑着暴戾的声音低吼:

“…林主任!我最后说一遍!苏家欠我的钱!苏晚那个丫头偷了我的重要商业机密!现在,她阿婆的命,就在你们手里!也在我手里!你们要是敢让她死了,或者让不该进的人进去…后果,你们自己掂量!我周正明说到做到!”

正是周正明!他果然在这里!用最无耻、最下作的方式,威胁着医院,威胁着阿婆的生命!

“周正明!你这个畜生!”黎兆林教授目眦欲裂,发出一声怒吼,如同惊雷般炸响在压抑的走廊里!

堵门的打手们瞬间警觉地转过身,目光凶狠地锁定了冲上来的三人!周正明也猛地回过头,当他看到被搀扶着的、脸色惨白却眼神如同燃烧火焰的苏晚时,瞳孔猛地一缩!尤其是看到她怀中紧抱着的平板电脑和那截黝黑兽角时,眼中瞬间爆发出极致的贪婪和更深的怨毒!

“拦住他们!”周正明歇斯底里地咆哮!

堵在门口的几名打手立刻如同恶犬般扑了上来!拳头带着风声直取黎教授和阿旺!阿旺怒吼一声,毫不犹豫地迎了上去,用身体硬生生撞开一个打手,同时挥拳砸向另一个!

“苏晚!快!证据!”黎教授奋力推开一个打手的纠缠,对着苏晚嘶吼!

混乱瞬间爆发!狭窄的走廊里,拳脚相加的闷响、愤怒的吼叫、打手的咒骂声混杂在一起!医院的保安想上来劝阻,却被粗暴地推开。

苏晚被黎教授猛地向前一推,踉跄着冲过了短暂的混乱地带!她眼中只有那扇紧闭的、冰冷的ICU大门!只有门后生死未卜的阿婆!

“阿婆!!!”苏晚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用尽全身力气扑到ICU大门上!冰冷的金属门板撞击着她的身体。她不顾一切地拍打着门板,发出咚咚的巨响!

“开门!医生!开门啊!我是苏晚!我带着证据来了!救救我阿婆!!”她的声音嘶哑绝望,带着泣血的哭腔。

门上的通话器指示灯亮了一下,里面传来一个紧张而无奈的声音,是之前通话的林主任:“苏晚?你…你们别冲动!外面太乱了!周老板他…”

“林主任!开门!”苏晚猛地将怀中的平板电脑高高举起,屏幕正对着门上的监控探头!屏幕上,那份盖着鲜红省文博院电子印章的鉴定报告清晰无比!“你看!证据!鉴定报告!圣物的鉴定报告!证明‘烛龙衔火纹’是我们苏家的!是黎寨祖传的!周正明是骗子!是强盗!他说的都是谎话!开门!让我进去见我阿婆!救救她!!”

她的声音如同杜鹃啼血,穿透了门板的阻隔,也穿透了走廊的混乱。

通话器那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显然,林主任看到了屏幕上的报告。

“妈的!给我把那东西抢过来!”周正明看到苏晚亮出平板,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疯狗,不顾手腕的剧痛,嘶吼着指挥打手!

一个打手摆脱了阿旺的纠缠,凶狠地扑向苏晚!蒲扇般的大手抓向她高举的平板电脑!

“滚开!”苏晚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求生的本能和守护至亲的决绝让她爆发出最后的力量!她猛地侧身,躲开了抓向平板的手,同时,用尽全身力气,将怀中那截冰冷沉重的远古兽角,狠狠砸向扑来的打手!

“砰!”

沉重的闷响!

兽角坚硬的尖端狠狠砸在打手的鼻梁上!

“嗷——!”打手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鼻血狂喷,捂着脸踉跄后退!

苏晚也被反作用力撞得向后跌倒,重重摔在冰冷的地面上!平板电脑脱手飞出,滑落在几步之外!怀中的兽角也滚落一旁。

剧痛瞬间席卷全身!手臂的伤口彻底崩裂,温热的鲜血迅速渗透了绷带,染红了衣袖!眼前阵阵发黑,意识开始模糊…

就在这时!

“吱呀——!”

那扇冰冷的、象征着生死的ICU金属大门,竟然缓缓地向内打开了一条缝隙!

门内,明亮的无影灯光倾泻而出,照亮了门外混乱血腥的景象。戴着口罩、穿着无菌服的林主任出现在门缝后,他的眼神充满了震惊、无奈,还有一丝看到平板电脑屏幕后难以掩饰的震动。

“苏晚!快进来!”林主任急促地低声喊道,目光扫过混乱的现场,又看了一眼被阿旺死死拦住、状若疯魔的周正明,“只能你一个人!快!”

希望!如同黑暗中最后的一线天光!

苏晚不知从哪里涌出的力气,强忍着几乎要吞噬她的剧痛和眩晕,手脚并用地爬向那敞开的门缝!她甚至顾不上捡起地上的平板电脑和兽角!阿婆!她现在只想见到阿婆!

她用沾满鲜血和污泥的手,死死抓住了冰冷的门框,将自己伤痕累累的身体,一点一点地拖进了那片象征着生命最后堡垒的、冰冷而明亮的白光之中。

身后,是周正明气急败坏的咆哮和阿旺愤怒的吼声,以及黎教授焦急的呼喊:“苏晚!小心!”

冰冷的金属大门,在她身后,缓缓地、沉重地合拢。将外面所有的喧嚣、血腥和罪恶,隔绝在另一个世界。

门内,是无影灯刺目的白光,是各种精密仪器单调而规律的滴答声,是浓重的消毒水气味和…一种生命即将走到尽头时特有的、令人窒息的沉寂。

苏晚瘫倒在冰冷光滑的地面上,视线因为失血和强光而模糊一片。她艰难地抬起头,模糊的视线穿过穿着无菌服忙碌的医护人员身影的缝隙,终于看到了——

房间中央那张被各种仪器和管线包围的病床上,阿婆静静地躺着。

她的脸色苍白得如同透明,仿佛所有的生命力都已流逝。无数透明的管子连接着她的身体,维持着那微弱的心跳和呼吸。心电监护仪上,代表心跳的曲线微弱地起伏着,每一次波动都显得如此艰难。

但就在苏晚的目光触及阿婆脸庞的瞬间,奇迹般地,阿婆那紧闭的眼睑,极其轻微地、极其缓慢地颤动了一下。

仿佛感应到了血脉的呼唤,感应到了圣物的气息,感应到了…晚囡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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