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侯府嫡女是一本备受好评的精品短篇小说,作者夭夭爱写文以其细腻的笔触和生动的描绘,为读者们展现了一个充满想象力的世界。小说的主角陈南颖勇敢、善良、聪明,深受读者们的喜爱。目前,这本小说已经完结引人入胜。如果你喜欢阅读精品短篇小说,那么这本书一定值得一读!
侯府嫡女小说章节免费试读
第 二 章
9
母亲发丧的那天,我让下人打开棺材盖。
我抱着弟弟,最后看了母亲一眼。
我告诉弟弟,从今天起,我们就是没有母亲的孩子了。
我们跪在母亲灵前,弟弟哭得伤心,我麻木搂着弟弟,冷艳瞧着跪在弟弟旁边的一男一女两个孩子。
他们是小姨与父亲生的龙凤胎,年纪只比弟弟小半岁。
我在心里冷笑,母亲生弟弟时小姨在一旁火上浇油,生怕母亲能活下来,事后竟没有遭到任何处罚,原来是怀上孩子了。
而母亲一直不同意小姨进门,小姨只能没名没分的跟着父亲。
父亲为了名声,对外将这两个孩子的年纪改小了八个月,记在母亲名下。
母亲在京中女眷里颇有贤良的名声,怀了双生子在家养胎,正好遮掩了母亲被软禁的事实,平息了外人的议论。
我觉得恶心极了,小姨于母亲有夺夫之仇,母亲的葬礼上,小姨的孩子也得披麻戴孝给母亲哭丧尽孝。
真是讽刺,父亲的这一番操作,不知道小姨作何感想。
母亲出殡的时候,父亲只浅浅说了几句怀念的话,眼泪都没掉,就命弟弟摔瓦盆,送母亲出门。
母亲的丧事办的简单,陵墓也只有小小的一座,在陈家一座座豪华气派的祖坟堆里,显得寒酸又可怜。
我想到母亲临死前一天,曾交代过我的事。
我在坟前重重磕了三个头,「母亲放心,我会照顾好弟弟和外祖父外祖母的。」
弟弟也学着我磕头,「我会乖乖听姐姐的话,不让母亲担心。」
弟弟才三岁,从出生起就没享受过父爱。在他眼里,父亲只是住在同一个府里的陌生人罢了。
父亲逼死了母亲,我在母亲坟前立誓,要毁了永安侯府,给母亲报仇。
10
母亲去世一年后,父亲以续弦之礼迎娶小姨。
婚宴当天,宾客都道父亲有情有义,续弦再娶依旧是王家女。
又感慨我和弟弟虽没了亲娘,但是继母是我们的亲小姨,日后也会对我们多加照拂。
热闹的人群里,只有我知道,这漫天的红绸上,沾满了母亲的血和泪。
小姨进门后,他们一家四口总算是团聚了,一副其乐融融的景象,而我们姐弟和父亲的关系,却是愈发疏远了。
小姨掌家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将我我弟弟挪到了内宅最深处的小院子,让我们姐弟俩挤在一个小院子里。
那地方偏远僻静,离父亲住的住院极远。
小姨以为我会闹,但我没有。
因为在这府里,远离小姨,才能更好的活命。
只有活下来,我才能长大、报仇。
「姐姐,为什么小姨来了我们就要搬走?父亲说我们是一家人,为什么一家人不住得近一些?」
弟弟正是天真懵懂的年纪,他才四岁,就要遭受这些。
我紧紧攥着拳头,指甲都陷进肉里,过了片刻才冷静道:「阿瑾放心,姐姐一定会将这个家夺回来的,到时候阿瑾想住哪儿都行。」
从这天开始,父亲再也不来看我和弟弟。
而我,也从不主动去向父亲请安。
只有过节的家宴上,我们父女才会见上一面。
这也没什么,只是,自从小姨做了侯府夫人,我和弟弟的日子一天比一天艰难了。
11
到了新院子,我开始教弟弟认字。
这天中午,丫鬟拎着一个食盒不敲门就进屋,啪的一声将食盒扔在桌上,翻着白眼转身就走,嘴里还嘟囔着。
「什么小姐少爷,吃穿还不如我这个做下人的,我怎么这么命苦分到你这个院子里……。」
两个馒头和几片菜叶子散到桌子上,我和弟弟在府里遭冷落,但是第一次受这样的闲气。
「站住!」我紧紧盯着她的眸子:「王若昭就是这么教你规矩的?」
王若昭是小姨的名字。
丫鬟撇撇嘴,「也不看看自己过得什么日子。还当自己是侯府千金呢?在这儿端什么架子。」
说完,丫鬟恶狠狠地瞪我一眼就走了。
我看了看自己和弟弟身上浆洗得发白的衣裳,是啊,一个丫鬟都比我和弟弟穿的鲜亮。
弟弟抱着我,弱弱的问:「姐姐,她叫什么名字?」
「小翠,丫鬟小翠。」
即使丫鬟吃穿用度比我们都好,我也不允许她在我们头上嚣张。
我算了算时间,知道自己的机会很快就要来了。
12
祖母信佛,常年在寺庙里住着,每年都会回府一两趟。
秋至刚过,祖母回府,我就领着弟弟前去拜见。
我乖顺的说着吉祥话,给祖母磕头。
祖母看着我身上的衣裳,眉头微微皱起。
「颖儿出落得越发漂亮了,只是这身上的衣裳……」
祖母欲言又止看向小姨,小姨目光扫过我和弟弟,在我们身上停留片刻。
果然,她身边的老妈妈会意,直接给我身后的小翠一个耳光。
「你怎么当差的,颖姐儿和瑾哥儿穿成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府里做不起新衣裳了。」
小姨扑通一声跪下,还未开口已经哽咽:「母亲明鉴,儿媳绝没有苛待颖儿和瑾儿,定是手下的刁仆暗中克扣了她们姐弟俩的用度。」
祖母神色不变,手里捧着茶盏继续的问:「你让两个孩子搬到偏远处,让你儿子和姑娘住进他们的院子,这又是怎么回事?」
跟我想的没差,祖母就算常年不在府中,也也眼线知道府里的情况。
小姨只埋头哭,半天都没回这句话。
终于……
「母亲,这是我的意思。」
父亲大步进屋,躬身行礼向祖母请安。
「瑾儿早产,常年体弱多病,去僻静的地方养着,免得哪个仆人不懂事,扰了瑾儿静养。
我又怕瑾儿孤独,就让他姐姐去同他住在一处,两个人在一起也能做个伴儿。」
父亲维护小姨,将所有事情都揽到自己身上。
小姨跪在地上,已经泣不成声:「母亲,这两个孩子是我姐姐的亲骨血,我待他们视如己出,我在母亲面前对天起誓,若我有意苛待这两个孩子,定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昭儿快起来,你已经怀孕一个月,不要动不动就下跪,免得伤了胎气。」
父亲心疼地将跪着的小姨扶起来,又搀着她坐下,然后转过身,眸光凌厉地扫过我,落在小翠身上。
「刁奴欺主,主谋打死,与她亲近的发卖出去就是了,母亲切勿大动肝火。」
他一句话就决定了小翠的生死,只为替小姨善后。
我在地上跪了半天,冷眼看着这场闹剧。
跟我预期一样,不可能靠这就把小姨拉下水。
但丫鬟小翠,却解决掉了。
而且,因此一事,不会再有丫鬟敢欺辱我们姐弟俩。
说来好笑,母亲一辈子都不会的宅斗,我却天赋异禀,信手拈来。
13
果然。
我和弟弟明面上的待遇好了许多。比如吃穿不愁,比如丫鬟听话好使。
可实际上,父亲已经厌恶我们。
比如教了我六年的女夫子被父亲打发走了。
比如按族规,陈家男丁三岁便要开蒙,弟弟已经五岁,却还没有请启蒙先生。
再比如,外祖父和外祖母再也不能来探望我们。
我和弟弟就像当年的母亲一样,被父亲软禁在这偌大的侯府里,唯一不同的是,我们可以走出院子,在侯府的花园里逛一逛。
我在找下一个机会。
再次改变我和弟弟现状的机会。
可万万没想到,弟弟却先出事了。
那天弟弟带着婢女去逛园子,天擦黑了都没回来。
我正要带着人出去寻,跟着弟弟出去的丫鬟一进门就跪在我面前大哭。
「大姑娘,您想办法救救大公子吧。」
我心下一惊,忙让婢女仔细说发生什么事了。
「奴婢和小红姐姐带着大公子在池子边捞鱼,不知怎的,瑾哥儿撞上了夫人,夫人动了胎气,此刻怕是要生了。」
小丫鬟一口气说完,我双腿有些发软,却只能强压着情绪冷静问道:「我弟弟现下在哪儿。」
「大公子被侯爷吊在房梁上打了十几鞭子,侯爷说……说夫人若有不测,便要打死大公子偿命。」
我越听越是心惊,趁着父亲还没有下一步动作,派了个伶俐的丫鬟出去。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去京郊的佛寺请祖母来了。
而我,去了小姨院外,毫不犹豫的跪了下来。
三个时辰,父亲只过来看了我一眼。
「夫人与孩子若有不测,本候让你们陪葬!」
我咬牙不语,只继续在大雪天里跪着,求父亲给弟弟请个大夫。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再次有意识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床上,祖母坐在我的床边,眼睛通红。
「好孩子,都怪祖母来迟了,你们姐弟俩受苦了。」
我的手紧紧抓这被子,逼迫自己眼睛变红。
我求祖母陪我去看弟弟。
父亲打他时,是下了死手的,就算丫鬟给他换了衣裳,但芽黄的寝衣里,也隐隐透出血痕。
弟弟烧得浑身滚烫,嘴里说着胡话:「不是我推她的,是她想推我……我躲了她才摔得……父亲……不是我……」
我看的心疼极了,但我知道,这一刻我不能不利用。
我给弟弟盖好被子,转身向沉着脸的祖母跪下。
「祖母,我们姐弟俩再在侯府待下去,迟早丢了性命,求祖母开恩,救我们姐弟一命。」
我说着说着,放声大哭起来。
我说我求得不多,离开侯府即可。
祖母沉默很久,最终做主,将我和弟弟送回西北老家。
走之前,祖母对我说:「颖儿,多智而近妖,终难长寿。」
是的,小姨想对弟弟动手,但弟弟躲开了导致小姨动了胎气。
这件事,只有弟弟身边的丫鬟告诉我了。
我去小姨院门口跪以前,我告诉丫鬟,如果弟弟活着被救下来了,就反复在他耳边说事情,这样即使他昏迷了,也有很大可能在重复这句话。
祖母听到这句话,就够了。
也就是说,弟弟被打是意外,但利用弟弟被打的事,请祖母回来,反将小姨一军,让我们离开侯府,却是我一手策划的。
我的算计,我利用一切机会,利用祖母的事,祖母一眼就看了出来。
我磕着头,回道:「祖母,长寿的前提,是活着。」
而在这府里,我们没法活着,更没法成长起来,为母亲报仇。
我们离开时,正逢大寒,漫天大雪,我和弟弟在马车里冻得瑟瑟发抖。
我想,犯人流放,也不过如此吧。
我和弟弟在西北一待就是七年。
我是时候,要回去报仇了。
14
那天正好是我的生辰,弟弟外出看榜回来,拉着我到母亲牌位前跪下。
弟弟才十二岁就考中秀才,我开心不已,带着他在母亲灵前磕了三个头。
「南瑾,回汴京城也许会误了你的前程,甚至会丧命,你可考虑好了?」
我和弟弟在西北蛰伏七年,就是为了报仇,为母亲报仇,也是为我们自己报仇。
临行前,我还是忍不住再问弟弟一次。
此行风险太大,我希望他留在西北安心读书,就算我失败了,他也能再做图谋。
「姐姐,此仇不报枉为人子,我们一起回去,有什么事情,我们姐弟俩一起扛。」
见他意志坚定,我即刻修书一封,送往汴京。
如我所愿,三个月后,父亲派了管家接我和弟弟入京。
细软早已收拾好,我带上两个精心挑选的婢女,踏上回汴京的马车。
马车进入汴京城的那一刻,我抓着弟弟的手,微微收紧了。
我们熬了七年,两千多个日夜,如海绵般疯狂的在西北吸取所有有用的知识。
练武学医,读书作画,治宅手段,经营策略……日以夜覆,从不偷懒,为的就是这一天。
15
父亲寿宴过后,弟弟就被送到京城最有名的书院读书。
看得出来,父亲很急切。
大魏朝崇文抑武,父亲如今位高权重,可见了那些文官,依旧要听几句酸话。
父亲太想在文官中培植自己的势力了。
而我弟弟,在考秀才时,是出了名的案首。
有个做过一品大员,被流放到西北时,曾教导过我弟弟一段时日。
他说,我弟弟之才,不出五年,必入进士。
这样的人才,还是父亲的亲儿子,他怎么会放过?
见了父亲,我一改从前的倔强,恭顺的向父亲和小姨请安。
「女儿从西北带了些吃食,不知父亲喜不喜欢。」
我手一挥,两个婢女走进屋内。
父亲神色不变,幽深的目光只盯着两个婢女。
我低着头,假装什么都没看到。
这两个丫鬟,是我在西北精心挑选的。
一个姿容艳丽似小姨,一个气质清冷若母亲,她们的样貌有几分像母亲,也有几分像小姨。
回府那日,我特意让她们带了帷帽,就是为了给父亲和小姨一个惊喜。
我懂事地开口:「明月星月,你们就留在父亲身边吧,闲暇时给父亲讲讲西北趣事,稍解父亲的思乡之苦吧。」
离开主院时,小姨与我一道,她依旧保持着温良和善的样子,我都有些佩服她的定力。
「看来颖儿没少费心寻这两个丫头。」
她微笑着同我说,我抬手挥了挥空气中的醋味:「不知小姨看到她们时,可会想起我母亲?」
「我倒时常感激姐姐送我的好日子,姐姐不死,我就没机会嫁进侯府。」
当年母亲怀孕,她趁机勾引父亲。
如今她再次身怀六甲,我如法炮制,送两个貌美的丫鬟到父亲身边。
「此时此刻,恰如当年旧事。小姨这些年在府里养尊处优,不知道还有没有当年的手段。」
我看着她圆滚滚的肚皮,漫不经心的说着。
小姨不屑的瞥了我一眼,「日子还长,咱们走着瞧。」
我笑了。
轻敌吗?那可真是太好了。
16
我回京后,祖母便不再去山上礼佛。
祖母在府中建了个佛堂,成日在里面吃斋念佛,极少出来。
但只要祖母在这院子里一日,小姨便不能对我动手。
虽然我已经不怕小姨了,但我感念祖母慈爱,日日都去佛堂请安。
「我知道你恨她,但是你要切记,不可伤了你的父亲。」
祖母手里捻着佛珠,一片慈母心肠。
「南楚那孩子顽劣,你每日去带着她读书,磨一磨她的性子,也培养你们的姐妹亲情。」
南楚,是我小姨的双胞胎女儿。
「祖母吩咐,孙女定当全力教导妹妹。」我顺从的应了。
祖母默许我报复小姨,条件是我不可伤害陈家血脉。
我踏进陈南楚住的院子,满园玫瑰映入眼帘。
我喜欢竹子,从前母亲在这院里种了满园的竹子,母亲故去多年,这院子里只剩艳俗的玫瑰。
陈南楚自然是知道我不安好心的,我写字时,她恶狠狠的抢走我手中的狼毫笔,墨汁溅了我满身。
「你回来做什么?」
我拿帕子擦了擦手上的磨痕,似笑非笑的对上她的眼睛,「这里也是我家,都是侯府的女儿,这家里你住得,我我自然也住得。」
陈南楚生得和小姨九分像,我看见她这张脸,就想起当年她们兄妹俩跪在我母亲灵前的样子。
真是让我忍不住暗生杀心。
「陈南颖,不想死的话,趁早滚回你的西北。」她继续挑衅我,语带威胁。
我嗤笑一声,到底是个十一岁的孩子,说话横冲直撞,她娘的心眼,一点都没学会。
这可真是太好了。
对手越蠢,我的赢面就越大。
17
许是忌惮祖母,我在府中待了两个月,小姨一直在自己院子里安心养胎,没有任何动作。
我也不在意。
小姨要是这点定力都没有,怎么能心安理得的害死我母亲?
我耐心等待。
明月和星月没让我失望。
这两个丫头手段了得,将父亲哄得不行,我在府里需要很多东西,父亲都能想都没想,绕过小姨就给我答应了。
这天,我决定去书院看看弟弟。
山路崎岖,我让车夫走得慢一些。
我难得出府,想来小姨也不想放弃这么好的机会,自是要在山上等一等的。
突然马车停顿了一下,我知道,机会来了。
我纵身跃出车厢,一柄刀便横在我咽喉处。
「陈姑娘,对不住了。」车夫说罢,手腕用力想割我的喉。
我见势不不妙,往后稍退,反手将车夫擒住。
几个跟车的小厮见同伙被擒,立即出手。
我一吹口哨,十几个蒙面死士将我们一行人团团围住。
他们是外祖父替我找来的帮手,几个回合下来,小姨安插在我身边的丫鬟小厮都被生擒。
我从地上捡了个被打晕的丫鬟,扔到马背上。
「为首的两个挑断手筋脚筋,送到外祖父庄子上看管,好好审问,剩下的你们自行处理。」
我一边吩咐着,又从地上捡了把刀递到死士头领手上,指着自己的胳膊。
「往这儿砍,下手狠一些。」
这一刀,不管是谁砍的,这笔账最后都会算到小姨头上。
我回到侯府时浑身是血,父亲难得对我表露出一丝怜惜。
我将他震惊的表情记在心底。
祖母与父亲审问我带回来的丫鬟后,脸色铁青的将家中所有人召集到正堂。
「我即将出征,你们母亲怀着身孕不宜操劳,家中一切事宜交给颖儿掌管。」
我内心嗤笑。
上一次父亲唤我颖儿是什么时候?我已经记不清了,也不在意了。
倒是小姨,失去了管家权,也不知道心态能不能继续稳定。
17
父亲出征,一走就是半年。
小姨平安诞下一个女儿,祖母挂念父亲,便给孩子取名南安。
父亲平安归来那日,正好是南安的百日宴。
一众宾客围上去,恭贺永安侯又建军功。
整个永安侯府,一派烈火烹油,花团锦簇的景象。
「父亲权势俞盛,你觉得我们还有机会吗?」我随口问道。
这是我们姐弟俩惯用的考问。
弟弟放下鱼翅,抬头看了一眼:「登高必跌重,父亲爬得越高,忌惮他的人便越多,父亲的敌人,就是咱们的朋友,咱们只需静待时机,见机行事即可。」
我欣慰的点头。
父亲带着虎符进宫述职,进宫后便没了消息。
汴京城禁了夜市,开始宵禁,守城门的卫兵也增加了许多。
再见到父亲,已经是七日后。父亲在人前憔悴,进了侯府后,俨然一副意气风发的模样。
父亲坐在正堂上,看着甚是威严。
「颖儿,你可愿入宫做皇妃?」
当今皇上已是暮年,给一个老头做妾,我自然是不愿意的。
但我不能直接拒绝。
而扳倒父亲,我的确需要一个助力。
好在,来京前早就查探过京城的权势分布,我定了定心神,「父亲,陛下已是油尽灯枯,我再嫁用处不大。三皇子,是个更好的选择。」
更重要的是,父亲暗地里支持三皇子,可三皇子,利用父亲的同时,也在防着父亲。
他本来就是我要报仇路上的合作选择之一,只是没想到,父亲主动给我递了这个梯子。
听到我的话,父亲眼底闪过一丝讶异和欣喜,似乎是没想过自己的女儿,竟然不是榆木。
而我顺从的样子让父亲很是受用,「我让你母亲办一场马球会,到时候你和三皇子见一面,培养培养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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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球会上,尘土飞扬。
宫婢将我引进一个不起眼的帐篷里。
我第一次见三皇子,二十出头的郎君,身材消瘦,浑身上下却透着不容冒犯的矜贵。
「你便是陈规的大女儿?」
陈规是父亲的名字,我低头答是,他却轻笑一声:「你有个好父亲。」
「臣女虽是侯府嫡女,却身世凄凉。」我答道。
「本王听说你母亲去世后,你们姐弟就被送到西北。」
我直挺挺的跪下「殿下已知臣女身世,臣女有个心愿,望殿下成全。」
三皇子沉吟片刻,「永安侯位极人臣,富贵无极,他都不能帮你达成的心愿,本王恐怕也是无能为力。」
「臣女不甘居侧妃之位,想求王爷娶我做正妃。」
「胃口倒是不小,如若本王成全你,你当如何谢我?」
言及此,此中深意我已明了,我勾起唇角,「臣女能还殿下一个没有永安侯及其党羽的大魏江山。」
三皇子现在还需要父亲,但是他总有一天需要摆脱父亲的控制。
我这话说的何其狂妄,却暗合三皇子的谋划。
第二日,一道赐婚圣旨下来,将我赐给三皇子烨王做正妃。
19
我与烨王成婚后五日,皇上便驾崩了。
我不知道父亲在背后使了多少力,能让烨王顺利登基称帝,我作为新皇正妻,理所应当册封为皇后。
朝局日渐平稳,永安侯党羽越发壮大,父亲行为越来越放肆。
我怀孕了,到了四个月显怀的时候,我的肚子再也瞒不住宫人。
太医说,这是一个男胎。
我故意把消息透露出去。
父亲得了消息极为高兴,连夜入宫。
夜扣宫门,罪同谋反。
皇上只是申斥了父亲几句便草草了事,一时间,朝臣分为两派,一派是拥护父亲的,另一派则是站在永安侯府对立面的。
这还不够,皇上能亲自掌握的兵力,还不够扳倒永安侯。
此时我已经怀孕五月,我求见皇上,一见到他就跪了下去。
「妾身腹中孩儿留不得,若是妾身诞下此子,永安侯定会对陛下不利,若是永安侯挟天子以令诸侯,到时候大魏定会再起战乱。」
我跪在地上,手指紧紧抓着衣裙。
有些话,由皇上说出来是伤了夫妻情分的。与其让皇上进退两难,不如我自己开口,还能赢得一丝歉疚。
第二日,一碗红花汤送到我宫中,我端起碗一饮而尽。
20
三年后,祖母去世的同年,弟弟考中新科进士。
弟弟入仕第一日,便敲响登闻鼓,手捧诉状,状告永安侯养寇自重,军费亏空,买官卖爵,结党营私等大大小小33条罪状。
弟弟呈上的这些证据力,大部分都是我在侯府当家时搜集的,剩下的一部分,是身居后宫的我,派人日复一日的收证,还有一部分朝堂上的事,是皇上给我的。
此时的皇上已经羽翼丰满,正值盛年。
而父亲虽权势依旧,但却日渐衰老。
皇上处理得果断,雷厉风行地办了父亲的案子,家中成年男丁尽皆抄斩,未成年者流放三千里,女眷没入贱籍,发配至军营。
除了我们姐弟。
我是皇后,弟弟因检举罪臣父亲有功,特赦弟弟无罪,继承永安侯爵位。
我去看望父亲时,他正闭目养神。
「父亲果然是在战场上见惯生死的,明日就要行刑了,竟还能这般泰然自若。」我轻笑出声。
父亲掀起眼帘瞥我一眼,「早知今日,老夫当初就该杀了你们姐弟。」
「父亲错了,害了陈家的人,不是我们,而是父亲您自己啊。若您不与小姨苟且,与母亲和和睦睦的过下去,今日之事便不会发生。
您辛劳一世,在战场上奋死搏杀,最后却害得自己丢了这一切,不知道您是否后悔?」
我一字一句问父亲,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足够扎心。
父亲不再理我,嘴角眉梢的肌肉却微微颤动。
杀人诛心,这就是我的目的。
我离开天牢时,小姨与她的孩子们正歇斯底里地骂我。
「陈南颖,你出卖娘家人,不得好死……」
「陈南颖你这个贱人,只会躲在皇宫里耍阴招……」
我缓步走到她们的囚笼前,缓缓开口,:「你们母女二人,从来不配做我的对手。」
话音未落,已经有差役打开她们的牢门进去了。
这座天牢里,有的是让人闭嘴的法子。
21
又是夏天,弟弟成亲时,我回侯府观礼。
礼毕后,我回到侯府后宅,转眼间母亲已经去世了十五年,我打发宫婢在院外守着,独自踏进院内。
这是母亲生前的住所,弟弟派人每日打扫。
院内依旧整洁如新,可是再也没有母亲身影。
我走出院子,回头看了一眼扁上四个大字——一砚风雨。
起驾回宫。
我这一生,终究是困在皇宫里了。